夏黎記得,她離開南島之前,她爸頭髮上雖然有白髮,卻也僅僅只是花白,絕對不像現如今這樣,白的徹底。
要說她爸是因為迫於親毛派那邊每天找茬的壓力,所以才漸漸愁白了頭髮,她是不信的。
下放那麼長時間,尤其是剛下放的那段日子,她爸哪天不提心弔膽,在簡陋的環境中承受著身心的折磨,哪天不比現在這段有柳師長看顧著的時間壓力大?
那真相就只有一個了。
是因為她上了戰場,她爸擔心她。
夏黎心中酸澀,卻根本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雖然她上戰場和留在戰場上都出於私心,但那也是為了想為戰友報仇,強大華夏,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於她爸而言,身為軍人的子女上戰場有錯嗎?
沒有錯,這只是繼承了她爸的信仰。
夏建國抱著失去女兒的準備,讓她留在戰場上,繼續為國效力有錯嗎?
沒有錯,當兵的就應該在戰場上保家衛國,這是她爸最開始對下一代的期許。
可是人的情感,往往根本沒辦法用道理說明白。
這件事上她和老夏都沒有錯。
卻造成了如今這樣令人心酸的後果。
夏黎不想讓夏建國看出她難過的情緒,更不想在外面就抱著爹媽,和他們一起抱頭痛哭。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人更加難過,也顯得這個時代更加悲哀。
她深吸一口氣,拎著自己的行軍背包,在這種嘈雜又混著哽咽聲的環境下,快速朝夏建國沖了過去。
出口的卻是一句十分爹見打的話,「老夏,你染頭髮了?」
夏建國:……
黎秀麗:……
夏建國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
原本他見到閨女心裡十分開心,很想好好跟閨女敘敘舊,眼見著自家閨女如乳燕歸巢一般向他跑來,心裡更是老懷大慰,準備先不和閨女算總賬,還是先安撫安撫孩子。
在戰場上待了那麼多年,可受了大罪了!
誰曾想這欠揍的孩子飛奔過來,就扔出來這麼一句話。
夏建國的血壓噌噌的往上冒,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
思想在「給孩子一點面子,別在外面打孩子,孩子剛剛從戰場上下來,要先讓著一點她。」
和「這孩子不但在戰場上又建立邪教,又吃拿卡要,甚至還總是不顧自己的安危,到處亂跑,孩子必須得揍一頓長長教訓。」之間瘋狂掙扎。
在夏建國理智的儀錶盤逐漸向理智的一側緩緩擺動指針時,他的好閨女又笑嘻嘻的看著她,補了一句。
「真時尚啊,這顏色顯年輕!」
夏建國:……
黎秀麗:……
夏建國腦子裡面的理智儀錶盤猛的倒退,並開了10倍速。
「啪!」的一下,指針徹底和後者融合。
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斷裂,臉上的表情笑得十分猙獰。
他夏建國的閨女,從小皮糙肉厚,尤其是當了兵以後,體格好到不得了。
打兩頓,解氣還不傷身!
夏建國沒有任何猶豫,抬腳、脫鞋一氣呵成,功夫比較幾年前沒有絲毫生疏,快速朝著笑得跟個二溜子似的閨女沖了過去。
聲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使出了當年在部隊大廣場上喊口號的氣力,氣急敗壞的道:「我讓你染頭髮!我讓你在戰場上稱王稱霸!
長出息了,還知道敲人家竹槓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你,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內斂!
反了天了你!」
真實理由不好說,夏建國只能說的十分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