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思慮深重暗下決心,眼前,有一道身影掠過。
林大人很是警覺,仔細一看,是一個小太監揮著拂塵匆匆走過小徑往後花園而去。
林博卿不再與那面服心不服的守衛對峙,而是也急急跟了上去,
「怎麼回事?何人准許他進入府庫禁地的?」
林博卿的命令,是後花園不可讓閒雜人等進入。
可眼看這守衛只是粗略檢查了那小太監的腰牌,便已然放行。
「稟林大人,是太監總管陳公公身邊的人,他奉命去取藏在府庫中的汝窯蓮藕色酒器。司設房的那一套,被個不知好歹的小宮女給打破了!」
那值崗守在路口的親軍如此回道。
「取瓷器?這可真是巧了,我剛命人嚴加防範,無干人等不准入府庫一步,後腳便是那汝窯藕色酒器摔了個粉碎?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林博卿追著那小太監的身影便是要去攔下此人好好審問。
「指揮使大人且留步!大人,內侍太監入府庫取酒器合情合理,事急從權,您不可橫加干涉的。」
看林大人一臉怒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倒是把追隨在身旁的親信給嚇了一跳。
那人形色匆忙也是追了上去,把林博卿這鐵面無私的腳步給阻了下來。
「大人,切莫衝動。這酒器是內侍總管讓取的。今晚遊園會,皇上想要大肆慶賀一番,給宮中添些喜氣。大人您可別再得罪人了。」
那人急急說道,全然是一番好意。
他知曉林大人並非繡花枕頭爛稻草,心懷大志,可惜,如今還未讓人心服口服而已。
所以怕他立功心切,太鋒芒畢露而行事操之過急了。
欲速則不達,反而四面樹敵。
「喜氣?秦人的刀都快架在咱們的脖子上了?不過是死緩,一時三刻退兵了這倒是幸災樂禍起來?!」
林博卿急急怒斥道。
他早就想說這勞民傷財的遊園會適可而止便好。
可不想,今年這般光景,陛下居然還要勞師動眾!
人人都說他林博卿是攀附公主的裙帶關係一路爬了上來。沒有四年前,他林博卿在這遊園會上的驚艷亮相,便也不會有他這庶民出人頭地之日。
可沒有人比他更厭惡這驕奢淫逸的宮廷盛會!
秦人在磨刀霍霍,秣馬厲兵。
無時無刻不在朝著南方富饒之地虎視眈眈。
母國大梁乃世間最為繁華之地,人傑地靈,經貿繁盛。
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怎麼會反而落得個被那西北窮凶極惡的關外蠻族追著打的地步?
兩軍對壘間,沒有痛下殺心的絕念,卻只有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的退讓。
是兵力不濟,卻也是人心太過畏戰只貪安逸之故。
他林博卿每每看到皇宮裡歌舞昇平,可前線戰報卻是節節敗退便是心痛難當。
這話是大不敬之罪。
可他這兩日痛定思痛,特別反感這粉飾太平的虛偽浮華。
自從看到淑歌回宮轉了性子,像是全然對這大梁,對過往故人心如死灰般的樣子。
他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免不了不吐不快言語衝撞。
幸而,此刻除了這親信屬下,倒也沒了旁人。
「大人!切勿操之過急。小的懂您的一番拳拳報國之心,可旁人,定是要興風作浪藉機參大人一本了!到時候,豈不是功虧於潰?」
那人語重心長。
既是同袍情意,也是對林博卿地一番不破不立的豪情甚是讚許。
於是冒著尋了上司晦氣的風險,還是仗義執言。
林博卿深深吸了口氣。
這些道理他都懂,可這兩日他卻格外心浮氣躁。
或許,是那日淑歌頭也不回,直直遠去的孱弱背影,便是讓他愈加亂了方寸。
他的犧牲,他的抉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午夜夢回,林博卿向來一往無前的心,卻有了這般的疑惑。
麼麼噠,今日第三更
第一百九十二章 粉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