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將江東的最後一點本錢也燒得一乾二淨,當大火熄滅,水寨已不復存在,大江上飄滿了戰船的殘骸,黑色的、燒焦的龍骨和船板在水波的推動下在岸邊起伏,江東的八百艘主要戰船全部被燒毀,只有躲在秦淮水中的一百多艘百石小船得以倖免。
這時,漢軍戰船已經消失了,大功告成,數百艘漢軍戰船也隨之調頭,返回濡須口,江面上變得空空蕩蕩,天空陰雲密布,細細密密的小雨被江風裹夾著撲面而來,打在孫權蒼白的臉上。
江畔,數十名文武高官陪同著孫權視察被大火燒毀後的碼頭和水寨,一百多艘躲在秦淮水中的小船出現在江面上,來回巡邏,尋找著可能生還的落水士兵。
「吳侯,所幸的是,傷亡不到百人,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步騭低聲勸慰著孫權。
孫權嘆了口氣,對張昭道:「軍師,這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張昭半晌才苦笑道:「沒有戰船,恐怕我們就無法參加合肥大戰,曹操逼我們也沒有用,微臣建議請子敬再去一趟濡須口,和劉璟再談一談。」
「軍師覺得劉璟還肯再談嗎?」
「他畢竟是江東之婿,情面上礙不過去,再者,他為了合肥大戰,也同樣希望江東能穩定,微臣相信他願意談。」
孫權點點頭,回頭問道:「魯子敬何在?」
有人回答,「魯郡丞今天上午返回豫章了。」
孫權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心中暗惱,看見江中起火,魯肅就跑掉了,他顯然是不肯再替自己出使,孫權又問道:「哪位使君願出使漢軍?」
數十人誰也沒有答應,儘管張昭安慰孫權還可以再談,但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時候出使漢軍無異於其取其辱,錦上添花之事誰都願做,可雪中送炭,卻沒有多少人有這種勇氣。
孫權心中愈加憤懣,「難道你們誰也不願為孤出使嗎?」
就在這時,虞翻出列道:「若吳侯不嫌,微臣願意出使濡須口。」
孫權和眾人心中頓時鬆了口氣,總算有人出頭了,孫權點了點頭,「我會寫一封信,就煩勞仲翔跑一趟了。」
這時,有士兵忽然指著江中大喊:「快看,漢軍戰船!」
眾人向江中望去,只見細細密密的雨中,一百餘艘千石戰船在大江中游弋,後面裝有踏板葉輪,這是典型的漢軍戰船,它們耀武揚威般地在大江上巡邏,江東小船紛紛避閃。
這種明目張胆的欺壓令江東眾臣都心中黯然,他們已經沒有了和漢軍對峙的本錢,整個長江都被漢軍戰船控制住了,孫權長長嘆息一聲,轉身向建業城而去。
眾臣望著江面上的大船,皆搖了搖頭,每個人目光都十分複雜,江東一步步走向衰敗,而江東水軍的喪失,將是江東衰敗最關鍵的轉折點,沒有了水軍戰船,江東軍就儼如被拔去爪牙的猛虎,遲早會被漢軍包圍,眾人心情沉重地跟著孫權向建業城走去
虞翻之所以主動請纓,為孫權出使倒是其次,為了自身和家族利益卻是第一位,他的兄弟虞望已經投降了漢軍,出任會稽郡丞,掌握了會稽郡政務大權。
虞翻又接到闞澤的密信,闞澤在信中告訴他,江東大勢去,須儘快謀定前途,虞翻一直在反覆考慮,正好無人願意出使漢軍,他便主動請纓,抓住這個機會。
虞翻並沒有到濡須口才見到劉璟,他乘坐的小船剛駛出建業沒多久,便被漢軍戰船攔截住了,虞翻被帶到長江北岸,只見長江北岸停泊著一艘五千石的樓船,四周布滿了巡哨小船,虞翻暗暗忖道:『難道劉璟就在這裡?』
虞翻被人帶上大船,直接進了一間船艙里,船艙光線昏暗,正中放著一架巨大的沙盤,占據了大半個艙室,沙盤前負手站在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虞翻一眼認出了對方,正是漢王劉璟。
虞翻連忙上前躬身施禮,「下官虞翻參見漢王殿下!」
劉璟微微一笑,「原來是虞使君,好久沒見了。」
「下官攜帶吳侯之信,前來面呈殿下,請殿下過目!」
虞翻取出信,恭恭敬敬地呈給劉璟,劉璟接過信,卻沒有看,隨手放在一旁,對虞翻一擺手笑道:「虞使君請坐!」
虞翻心中驚訝,他感覺劉璟對自己的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