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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行程和前一天相似,只不過換成了瘦高個拖後腿。他的腹瀉症狀一直沒有緩解,隔一會兒就嚷嚷道:「你們先走!先走!我馬上就來!」
張梓牧塞給他一卷衛生紙:「拿著!饒了那些樹吧!秋天了,人家長几片葉子多不容易啊!」
下午的時候,雨開始變大,大家披上雨衣,在泥濘的山路上艱難地前進。我的眼鏡上全是水霧,腳下不停打滑,更糟的是,我還聽從於夢的建議,在鞋子裡墊了一張衛生巾——她說衛生巾能緩解腳底的不適,吸水效果也特別好。於是,我每一次抬腳,都能感受到海綿迅速吸乾鞋內的水分,每一次落腳,又能感受到剛剛吸走的水分被我的體重擠了出來,隨著腳步的起落,還能聽見一吸一壓的水聲,就像光腳踩在沼澤地。這種時候,表情還必須一片淡然,真是考驗演技。
雨勢雖大,我們卻不敢放慢步伐。如果今天不能抵達目的地,我們將不得不在水裡泡上一夜。
整支隊伍靜默無聲,只有雨點拍打在塑料雨衣上的聲音。大家都不想把力氣浪費在說話上,也沒人有心情開玩笑。天地間茫茫一片,唯有腳下的路和胸膛里的心跳是真實的存在。然而,這種純粹的孤獨,卻也是我們卸下負重,回歸日常生活後,最為懷念的。
&了,小腿和鞋全濕了。」於夢抱怨道,她剛剛一個不留神踏進了小水坑裡。
&覺得我的內褲都濕了。」我乾巴巴地應道。
&有那麼誇張?」
&的,不騙你。」我難受地扭了扭腰,感覺褲底一片濡濕,不像是水,難道是——
&了,大姨媽來看我了。你有沒有多餘的衛生巾?」我小聲地問於夢。
&但是放在登山包的下層。」
&了,反正全身上下都是濕的,紮營了再說。」我硬著頭皮道。
走到晚上七點多時,我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是在機械地擺動,肚子裡空空如也,「咕咕」叫地抗議。
&麼時候到啊?」我有氣無力地問小孟。
&上就到了,還有一公里多,再堅持一會兒!」我們這群人里,就屬他最精神。
我懷揣著能夠換上乾衣服,喝上熱開水,鑽進暖睡袋的美好願景,掙扎著走完最後一程。沒想到,目的地卻是一個陰冷潮濕的洞穴,距離地面七八米的地方有一片適合紮營的空地,空地正上方是一個如天井一般的圓形敞口,邊緣長滿了植物,滴滴答答地往下漏雨。
趁著大家手忙腳亂搭帳篷的空當,於夢陪著我走到洞穴外的一個隱蔽處換褲子。情況比我想像的更糟糕,內褲和外褲全都髒了,我迅速換上備用的衣服,捧著沾染了經血的髒褲子,問於夢:「怎麼辦?我可不想把它們裝進包裡帶回北京。我能扔了嗎?」
&能降解的東西必須燒掉。」於夢舉起手中的衛生巾包裝袋:「包括這個。」
&著大雨呢,根本沒法點火。」
&拿回洞裡吧。」
回到洞裡後,張梓牧和於夢的意見高度一致:「你先放這兒吧,明天放晴了,再跟其他垃圾一起燒掉。」他指了指腳邊的大垃圾袋。
大家開始張羅晚飯。一半的人打傘打燈,另一半的人蹲在泥濘的地上,烹製名符其實的黑暗料理。有人從包里掏出了幾個西紅柿,剛切開就濺滿了泥點,還有人貢獻出幾個裂了的雞蛋,剛扔進鍋里就聞到一股糊味,又有人塞過來一盒午餐肉,鋒利的金屬蓋將掌廚人的手指刮破了,李南宇、張梓牧和李冬靈同時從錢包里掏出酒精棉和創口貼,我想起自己上次在樓梯上出糗的事,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種職業病啊!
最後端給我的那一碗麵,味道十分奇怪,據說有人失手掉了一塊士力架下去,還有不明狀況的隊員看見一鍋沸騰的水,一時腦熱,往裡頭倒了兩包麥片。
&說這是拌麵呢,還是湯麵呢?」我問站在旁邊的瘦高個。
&是面嗎?」他用筷子挖出一團糊糊,一臉無辜地問我。
「……」
因為我們的飲用水有限,洗碗這件事就變得很棘手。每個人先用紙巾將飯盒裡的油漬抹去,然後接半碗雨水,蕩滌乾淨,最後再倒一點點礦泉水,沖刷一遍。最後,一瓶礦泉水洗了18個人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