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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行程強度增大了不少,我們的目標是抵達海拔2874米的大本營。
早上還是艷陽高照,中午就開始下雨,下午開始下冰雹。我們進入原始森林,豆粒大的冰雹落在衝鋒衣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大家都低著頭留心腳下,沒有人有興致說話。李南宇一直走在我的後面,我能聽見他的鞋底踩在落葉上發出的咯吱聲,就像阿嬤家那扇老舊的紗門,打開時總會發出某種固定頻率的聲響,聽見了心煩,聽不見更煩。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們提前抵達了大本營。所謂大本營,不過是數十家小旅館,提供簡易的住宿。木製的小樓被劃分成透風透雨不透氣的小單間,每間有兩張不到一米寬的小床。夜幕降臨,山上的溫度驟降,我把所有的保暖衣物都穿上,依然覺得冷,只好縮到單薄的被褥里瑟瑟發抖。
&詞,下樓吃飯,餐廳里有火爐!」田蜜和我住在一間房裡,催促我道。
&幫我點一份炒麵和一杯熱可可。」我哆哆嗦嗦地說:「我還得做一做心理建設才有勇氣起床。」
尼泊爾的餐廳上菜出奇慢,如果你點一份炒麵,老闆很可能先去菜園子摘菜,洗菜,切菜,再和面,擀麵,最後煮麵,一個小時後能吃上飯就不錯了。山裡的食物都是由人力或者馬匹從山下背上來的,價格自然貴了不少,熱水還要單獨收費。
餐廳的火爐上吊著一個大水壺,散發出陣陣熱氣,各國徒步者們圍坐在火爐四周,開始旁若無人地烘襪子、烘內褲、烘毛巾……
李南宇看上去像是剛剛洗了澡,頭髮濕漉漉地往下滴水,水滴順著雙頰滑落到下巴,勾勒出側臉的線條。發覺自己又在花痴,我趕緊咽了一下口水,雖然隱隱也知道周楚和李南宇調換路線的原因在自己身上,但他總是擺出這樣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讓我下定決心,堅決不主動開口說話。
兩相對比之下,我對蘇凡的印象大為改觀,甚至開始認真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許他說得對,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如果不試一試,我怎麼知道不行呢?
&我去拍照!」我掏出拍立得,拉著蘇凡到廚房給這家的老老小小拍了一張合照,老闆高興地送了我一小碟蘋果切片,這可是一份大禮,要知道菜單上也沒有水果呀!
我們的嚮導小哥正坐在眾人中間誇誇其談,講述他從一個背夫變成一個大學生(尼泊爾的大多數學院都提供管理學和社會學這兩個非常沒有實用性的專業),又從一個大學生變成一名加德滿都優秀導遊的故事,活脫脫一部勵志史。他正在攢錢開一家徒步旅行社,已經註冊了公司,再當兩三年嚮導,他就能擁有自己的生意了。
&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輕人願意做這一行?那是因為我們都有一個計劃、一個想法!我們不是為了拿客人的小費才留在山裡,來來回回走同一條路的。你看著吧,有一天,我會有自己的事業。」
為了這個理想,他已經在安納普那山區里跋涉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我想,許多年後,我依然會記得這個雪山寒夜,爐火映照下,這個年輕人臉上那種來日方長的光彩。這種光彩來源於我們所迷失的篤定和耐心,從他的眼裡你可以看見匍匐和等待所蘊含的無限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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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者們三三兩兩回房歇息了,我便得以搶占爐火邊的一個好位置,暖融融的火光讓我有些昏昏欲睡,不自覺便把腳越伸越遠,直至熱度透過厚厚的登山鞋底傳達至腳心。
&麼味道?」突然有人問。
&會著火了吧?」
&像是橡膠的味道。」
&爐子裡傳來的。」
然後,我發現自己一腳踏進了爐火的餘燼里,鞋底已經燒出了一個大洞。
&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意識地道歉。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李南宇的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真是的,明明燒壞的是我的鞋,他生什麼氣啊?
&起腳來,」蘇凡看了看鞋底:「不能穿了。」
&詞,你有備用的鞋麼?」田蜜問。
&一雙板鞋,不防滑。」
&就好,」她嘆了一口氣:「將就著穿吧。」
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穩。半夜的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動靜
第45章 一程風雪一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