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一深,狄仁傑這額頭的皺紋便凝出了,不斷地撫著鬍鬚,那撮老髯都快被其擼掉了。
三記敲門聲令狄仁傑回過了神,抬首問道:「何人?」
「大人,是我,敬暉……」虎敬暉渾厚的聲音自門外傳入。
「進來吧!」狄仁傑開口道。
門並未拴上,虎敬暉小力推門而入,手中竟然端著一小盆水,冒著熱汽:「大人,水涼了吧,我給您添上。」
「怎勞你這堂堂的千牛衛中郎將,給我這老朽添浴水!」見虎敬暉上前的動作,狄仁傑眼神流露出一絲感動的色彩,輕輕笑道。
搖了搖頭,虎敬暉臉上毫無在他人面前的銳氣:「我待大人如父,這點事不算什麼。我見僕役送水,正好拿過來!」
「坐!」伸手示意虎敬暉坐下,狄仁傑和藹地看著他:「這麼晚了,還不睡,有什麼事?」
「睡不著啊……」落坐胡床,虎敬暉望著狄仁傑:「我們到幽州也有好幾日了,東遊西逛,使團案是一點進展也沒有。末將,唉……」
看虎敬暉唉聲嘆氣的模樣,狄仁傑反倒露出了笑容:「倒也不是一點進展也沒有,至少我現在確定了,那幕後之人,就躲在幽州!」
狄仁傑的語氣很肯定,但虎敬暉卻忍不住嘆道:「但這一切,終究是大人您的猜測判斷,並無實證佐之。倘若,大人您猜錯了呢,那我們南轅北轍,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此前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這一說出來,虎敬暉心裡似乎舒暢了許多。但見狄仁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趕忙起身,拱手請罪:「末將一時口快,還望大人恕罪!」
「敬暉無罪!你有此顧忌,卻是忠於職守,誠於上命的表現,我怎會苛責於你!」狄仁傑還是笑眯眯的:「再者,你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我,確實有犯錯的可能嘛!」
見狄仁傑的回應,虎敬暉輕舒一口氣,「憨憨」一笑。
「就這幾日微服所觀,幽州的問題很大,很嚴重!就算使團案的方向,我查錯了,亦可趁機解決幽州的亂象,抵定這河北重州,邊疆鎖鑰!」狄仁傑淡淡道。
「若使團案無法靠破,大周與突厥必然再起大戰,您不是顧忌此等局面嗎?」虎敬暉不由發問。
「是啊!若真到那個地步,大戰再所難免,那就只能打了。和平不得,我中國,又豈懼突厥!」狄仁傑難得換了副表情,目光冷峻,滿是果毅之態,肅聲道:「避戰,並不代表我們懼戰!」
「只是可惜為歹人所趁,如今想來,他們刺殺使團的目的,也許就是想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說到這兒,狄仁傑眼前一亮,這般想,似乎說得通啊。
沉吟一會兒,狄仁傑嘴角露出了老狐狸式的笑容:「再者,我的推測,也不一定是錯的啊!還記得當日我們初至幽州我和你與元芳解釋的嗎?現在,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聞言,虎敬暉點點頭,望著神色舒緩下來的狄仁傑:「大人在元徽這裡,收穫不小吧!」
「你不覺得,這小將軍,說了很多對我們有用的信息嗎?」狄仁傑反問道。
「是啊……」虎敬暉面色平淡,考慮了會兒,方道:「大人,他被刺殺,會不會就是隱藏在暗處的逆黨所為?但是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居庸關?」
「這點,我也想過!」狄仁傑淡淡一笑:「所以,我也和你說過,幽州這潭水,深不可測啊!」
「相信以大人的睿智,必定能探清這幽州的底!」虎敬暉對狄仁傑很有信心一般,只是微微垂下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有些言不由衷。
「幽州的事,才剛剛開始啊!」狄仁傑倒沒注意虎敬暉眼神中流露出的那點異樣之情,泡在盆中的腳相互搓了搓,抬起踩在盆沿上。
見狀,虎敬暉起身,取過一旁木架上搭著那張毛巾,想要給狄仁傑擦腳。被狄仁傑阻止,這等事,還是他自己來。
擦完腳,狄仁傑方問道虎敬暉:「敬暉,你覺得元徽此人如何,我感覺你似乎對他甚為排斥!」
「不瞞大人!」迎著狄仁傑的目光,虎敬暉淡淡道:「元徽這樣的高門之後,出身顯赫,末將是不怎麼看得上的。但元徽此人,又並非一般的膏粱子弟。」
「末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