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意圖,無非兩個,或是欲助我家,或是欲陷我家。」
李潼眉頭緊蹙,講出自己的看法,雖然看似廢話,但卻有助於理順思路。
眼下時局中最引人矚目的事件,自然是發生在博州琅琊王李沖的作亂,這一樁怪事大概率與此有關,暗中某些人想要將李潼一家也捲入其中。至於其人具體意圖如何,眼下所知訊息實在太少,也根本就無從判斷。
想不通的問題暫且不表,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他們一家應該要如何應對?這也是李光順遲疑不決,要私下裡來找李潼商議的原因。
李潼並沒有急於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問向李光順:「依大兄所見,我家該要如何自處?」
「我就是不知該要如何……」
李光順一臉的為難與憂悵,似乎又覺得如此顯得自己過分沒有主見,沉吟好一會兒才咬牙道:「此中禍福難卜,若真與琅琊王兵事有關,我家身在羅網,最好還是遠於事外。但暗中謀事者,未必肯罷休。我、我是想由我自己繼續觀望,不要全家牽連此中。眼下告知三郎你,只是希望你能稍作預備,之後無論發生怎樣變故,都要安撫好娘娘並紀子、阿妹……」
聽到李光順這麼說,李潼頗感欣慰。他是見李光順日常低調謹慎,唯恐行差踏錯,乃至於近乎懦弱,擔心對方早被磨平心氣,甘心認命,不敢再為扭轉處境作絲毫努力。
但李光順的回答,很明顯是仍不甘心,仍然有所渴望。這也讓李潼對於這位兄長的認識更加細緻豐富,人終當自救,只要不肯認命,一切都有轉機。
「阿兄既然道我,我怎麼能讓你孤身赴險!家門之內已有二兄繼嗣,我二人與其閒居待禍臨頭,不如力覓生機。眼下我浮於表,人匿於暗,實在不宜輕舉妄動。」
接連幾個月枯燥至極的生活,也讓李潼的耐心被消磨嚴重,眼下這一樁異變內藏無論吉凶,他都不想錯過。
眼下他們是完全的被動,合計一番後,李潼也實在想不到該要怎樣化為主動,於是兩人便決定此事不告余者,只是安心等待接下來的訊息傳遞。
到了第二天,李潼喚來掌直徐氏,隨便用一個藉口讓徐氏將內廚閒雜宮人都派遣別處,只讓婢女珠娘並長年追隨他家的傒人奴僕們留守此中,以確保此事不會被雜眼窺探。
隨著近來外朝局勢越發緊張,掌直徐氏對李潼也更加恭敬,言聽計從,絲毫不敢有違。這倒不是因為她對雍王一家前途轉為樂觀,而是大不樂觀,擔心雍王一家隨時都會被牽連禍事之中,所以才極力釋放善意,希望永安王能有所感念,就算真的遭了難也不要將她攀咬出來。
仁智院食材,每天早晚各一次由尚食局宦者、宮婢送來。晚間的食材相對要多一些,按照珠娘的交代,布片也是全都夾雜在晚間食材送來。
傍晚時,李潼親自來到院中內廚,瞪大兩眼仔細打量那幾個負責運送食材的尚食局宮人,希望能夠稍窺端倪。那幾人也感受到永安王嚴肅的眼神打量,視線多有游移躲閃,這倒都是正常該有的反應,由此並不能推斷出這幾人有沒有蹊蹺。
食材分門別類,放在大小不等的箱籠里,箱籠被打開後,便顯出明顯被翻看過的痕跡。李潼在審視幾名宮人片刻後,便故作不悅道:「食料如此雜亂,你們是怎麼做事?」
幾名送食宮人聞言,忙不迭叩拜請罪:「奴等怎敢怠慢,只是途中宿衛搜揀,封箱之後又不許仆等開箱整理,只能如此送來……」
「宿衛哪一部在刁難我家?究竟有幾人開箱翻撿?速速道來,我不為難你們!」
李潼擺出一副憤憤不已的模樣,其實是想通過這幾人鎖定做手腳的嫌疑人。
那幾人戰戰兢兢道:「奴等卑賤宮役,哪敢探問羽林朗將字號。只是窺見服色,應是百騎賁士……」
百騎在北衙禁軍中,屬於絕對的精銳,甚至獨立於御林軍之外。貞觀初唐太宗李世民擇善射者百人為二番長上北門,隨從田獵。武后臨朝後,百騎規模大大擴充,除了精選南衙諸衛悍士之外,還挑選戶奴當中丁壯勇猛以充事,相對其他番衛,兵員構成要複雜得多。
李潼又追問幾句,確定不能在幾人口中得到更多有用訊息。與此同時,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