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和尚在大的層面或是不乏懵懂,但小處的精明也實在不乏,畢竟市井出身混到這一步,不是什麼人都行的,出眾的槍法之外,必然也是有著自己一套謀身智慧,在沒為愛痴狂之前,腦子還是有一些的。
由此他也不免心生狐疑,薛懷義明顯是不怎麼排斥與他往來,乃至於隱有維持下去的意思。想到其人那敏感身份,莫非這態度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武則天的意思?
李潼雖然思索諸多,但也想不通那麼多彎彎繞繞,畢竟可采的資訊太少。想不明白,他還是更願意將武則天往惡意去猜度。
有了薛懷義參與其中,李潼算是鬆了一口氣。此前那個樂正雖然邀請他制曲獻樂,但是其人畢竟位卑,李潼也並沒有將這承諾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轉頭樂正就被調走,惡意者被安插進來,如果沒有薛懷義出頭,以後他再想從容出入內教坊只怕都難。
薛懷義這個名頭是真好使,不足半個時辰,太樂署那裡就有了反應。一名太樂丞帶領樂正兩人,太樂博士四人,很快就抵達了禁中內教坊。
「卑職署內司丞白芬,攜署事諸員,拜見大王,拜見薛師。」
太樂丞是一名青袍垂須的中年人,道過姓名後,並又引見身後諸人,並將他們各自職事、技藝小作交代。
薛懷義大剌剌端坐在席,李潼即便想表現自己禮賢下士一面,這會兒也不好自怯起身,但在聽到那名太樂丞白芬居然還是出身音樂世家,乃是高宗朝樂工白明達的兒子,仍是忍不住微微傾身,向其致意。
「白明達何人?」
薛懷義見李潼如此,忍不住開口問道,渾然不覺這話問得有些失禮。
白芬聞言後,眉頭已是微微一皺,但旁側自然有人上前解釋,避免氣氛搞得更僵。
當得知這個名字都沒聽過的樂工生前居然還擔任過前朝隋煬帝時樂正,由隋入唐,歷事數朝,甚至高宗朝還巧制《春鶯囀》為清聲雅體,薛懷義才由此前的渾不在意而略有動容,但接下來的話仍是氣死人。
「原來就是你等庸劣樂奴,空食祿米,所制無新,使樂府猶歌久前陳調,大悖今世情趣!」
薛懷義聽到介紹,頓時怨念十足,直接從席中立起,接著便要挽袖上前。
李潼見太樂署眾人羞惱得臉色通紅,頓時也覺薛懷義這把刀真是不好駕馭,真被這老小子打鬧一通,他又再去哪裡找這些專業幫手?
於是他也連忙起身,立於二者之間,拉著薛懷義說道:「前人制舊,今人制新,若是前後制滿,後者幾有出頭之地?薛師趣意通達,策用群力,於無聲處大作美歌,人間夸妙,才可稱奇。」
薛懷義聽到這話,臉色才好轉幾分,再見太樂署眾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並不覺得丟了面子,他反手拉住李潼行上前,說道:「以往你們偷閒取樂,我是不管。但既然與大王領制新篇,為的就是人前誇耀,若是作得不美,就是彼此不留情面!」
「卑職等必竭力以助,請薛師安心,請大王安心。」
太樂丞白芬仍是閉口不言,另一側一名微胖樂正連忙上前恭聲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