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六宮,
歲末的時候邊關傳來消息,說是匈奴犯邊,不僅劫掠了村莊,更是連遼城也是一併占領了。殆郠瑁尚洺垢鎧遼城兩千官兵,連帶城中百姓,被屠戮了個乾淨。匈奴人沒要城池,只收颳了糧食布匹金銀珠寶便是揚長而去,留下了千孔百瘡的遼城。
消息傳回來那日,皇帝正和塗皇后用膳,本來氣氛十分好。結果皇帝跟前服侍的內侍大總管劉雲良便是帶著人一臉急色的過來報信了。
皇帝當即便是擱了筷子,震怒的一拍桌子:「遼城守城的將領是誰?!竟是這般無用!」
皇帝這樣的態度,說是怒不可遏也不為過。
楊雲溪當時還在替塗皇后布菜,被嚇得幾乎是一個哆嗦——皇帝平日裡看著似乎不怎麼嚇人,可是實際上並無幾個人真不怕皇帝的。
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此時震怒之下氣勢上來,誰能承受得住?
就是塗皇后,也是驚了一下。不過畢竟是老夫老妻了,所以塗皇后很快便是鎮定下來,起身拉住皇帝柔聲勸道:「不管多大的事兒,你也彆氣壞了身子。再說了,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責任的時候。」
塗皇后的相勸還是起了作用的,皇帝勉強收斂了幾分,卻是沉聲吩咐:「去議事廳。召集大臣!叫太子和大郎都過來聽聽!」
叫太子自然是應該的,太子本就是一國儲君,理應參政。可是皇長孫——皇帝看來是真打算教導皇長孫他參與政事處理政務了。
也是,這麼些日子楊雲溪冷眼看著,便是感覺得出來,皇帝對太子並不算得十分疼愛。可對皇長孫,那卻是真真的疼愛。許是因為皇長孫長得像皇帝一些?而太子,既不像皇帝,也不太像塗皇后。
就在楊雲溪低頭胡亂想著這些的時候,皇帝則已經是帶著人走了。
塗皇后嘆了一口氣,勉強又用了兩口飯,便是叫人收了。想了想卻又吩咐:「叫御膳房做些簡單吃食送去議事廳。皇上剛不過用了一點兒,肯定沒吃飽。還有其他人,說不得也沒用膳呢。」
這頭皇后剛走了沒多久,太子妃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太子妃一張口便是道:「皇上將太子和大郎全都叫過去了。母后,到底出什麼事兒了?」要知道,這會子可是晚膳時辰,若非是出了什麼大事兒,怎麼也會等到明日一大早再說。
塗皇后將方才聽到的都說了。
太子妃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
塗皇后看著太子妃這臉色,倒是猜到太子妃在擔心什麼,當即道:「你放心,那將領雖說是太子保舉上去的,又是你娘家人。卻也不至於牽連你們,只是皇上惱怒是肯定的,到時候訓斥太子,你讓太子小心些,最近可別惹怒了皇上。有什麼事兒,讓大郎開口。」
太子妃臉色沉重的點點頭,隨後又蹙眉擔心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這一次肯定要想法子打回去,不然豈不是顏面盡失?只是也不知道會派誰去。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這過了年後就是青羽進宮的日子……」
「你放心,不管怎麼著也不可能推遲婚期。至於派誰去,朝中將領多得是,自有大把的人!」塗皇后斬釘截鐵的言道,末了斜睨太子妃一眼,意味深長道:「你將你那些小心思收起來罷。不然叫皇上覺察了,只怕就不是訓斥兩句那麼簡單了。你想扶持你娘家是不錯,可也要有個度,沒有那個本事就別想著要占那個坑。」
這一番話警告意味可是十分明顯了。直將太子妃說得臉紅耳赤。
楊雲溪越發的將頭垂了下去,只當自己什麼也沒聽見——她此時若是敢有半點異樣之色,太子妃必定不會輕饒了她。
太子妃果然沒再說話,只是尷尬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下來。
塗皇后也沒再說話,婆媳兩個就這麼靜坐著,心思各異。
因為了屠城一事,過年的喜慶也是被沖淡了不少。宮中氣氛更是壓抑得有點可怕,無他,只因為皇帝才發了一通火氣——一個年輕的妃嬪因為被皇帝撞見了與人聊天時候的笑臉,再加上節慶穿了一身玫紅的衣裳,就直接被降了一等。且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只說那妃嬪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其實誰都清楚,不是那妃嬪真犯了多大的錯,而是皇帝將滿腔火氣都撒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