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人人高興,可最高興的人,卻自然是陳衍九疑,笑得就連嘴角都快豁開了。只他好歹還記得鏡園那邊的天使拖延不得,三言兩句甜言蜜語哄得朱氏鬆了。,竟是答應讓他送姐姐和姐夫回去,順帶看看熱鬧。而一旁的蘇儀則是再沒了留下的興趣,雖是肚子空空,卻仍當即提出了告辭,陳灩原本想留下,可禁不住他的冷眼,也只得一同隨著走了。
陳瀾想著剛剛楊進周錯過了吃飯,正要讓他隨便用兩口再趕回去,朱氏已是連聲吩咐綠萼去預備攢盒,裝上幾色點心留著路上墊墊肚子。至於陳清和陳漢,跟著的丫頭趁別人不注意,已經早就悄悄叫了他們倆離開。而陳汐則是仿佛沒看見丫頭的眼神似的,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那兒,直到陳瀾隨著楊進周離開時,在正房門口拉著她的手低聲說了幾句話,她盯著那遠去的背影瞧了好一陣子,這才默默地轉身打算走。
「老太太,老太太,前頭……前頭兵部文書到了!」
聞聽此言,陳汐一下子停住了腳步。見是鄭媽媽一陣風似的衝進了正房,她略一躊躇就站了一站,不一會兒,只見一個小丫頭打起了門帘出來,鄭媽媽親自攙扶了朱氏出來,後頭還跟著幾個大丫頭。
一行人看上去都有些緊張不安,竟是沒有一個注意到她。面對這樣的情景,等前頭人出了穿堂,她就頭也不回地對身邊的丫頭說道:「走,跟去看看。」
「小姐,要是老爺和姨娘知道了……」
「你都應該聽到是兵部文書了,除了爹,這家裡還有誰會得到什麼兵部文書?」
撂下這話,她再也不理會那個瑟瑟縮縮的大丫頭,疾步朝前走去。沿著夾道轉彎出了一扇角門,她也顧不得其他,又加快了腳步前行終於在前頭那儀門處看到了好一群人,都是些探頭張望的媳婦婆子。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奔上了前,四下一看就叫了個平素最喜歡饒舌的媳婦過來,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媳婦趕緊賠笑行了禮可聽到那問話不禁有些猶豫,只是面對陳汐那冰冷的目光,她很快就敗下陣來,只得囁嚅著解釋道:「五小姐,小的也不過是聽到她們在議論,說是…………說是兵部下了調令,甘肅那邊戰事吃緊,所以要調了三老爺去鎮守肅州……」
那一瞬間陳汐只覺得腦際轟然巨響,隨即踉蹌後退了好幾步,甚至也沒注意到那媳婦變幻不定的眼神。好容易穩住了身子她呆呆地看了一眼那前頭或〖興〗奮或搖頭或竊竊私語的一眾人等,突然頭也不回地轉身朝來路走去,兩隻手狠狠絞住了那條帕子。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陳瀾和楊進周剛剛才出了儀門就正好遇著兵部前來傳達文書。只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來人竟不是如平素那般專向陳瑛傳達,而是猶如傳旨的太監,一到前頭就大聲嚷嚷了開來,人還沒到陳瑛書房消息就已經人盡皆知。此時此刻,陳瀾在楊進周的攙扶下上馬車時,仍免不了往那書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隨即才低下頭上了車。
自打上一回驚了馬,如今只要夫妻倆出門便是同乘一車如此一來其他雲姑姑柳姑姑和幾個丫頭之類的人便只能分乘另一輛車。車門一關,厚厚的簾帳一落,不虞被人聽見車中的談話,因而這會兒楊進周攬著陳瀾,便將剛剛陳瑛說的那番話轉述了一遍。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陳瀾低低呢喃了一句見楊進周詫異地看著她,她就依偎在了他的懷裡,輕聲說道:「和毫無寸功僅僅是憑著走通門路才得以襲爵的汝寧伯不同,三叔畢竟是有功之臣。哪怕是我封了縣主嫁了你,哪怕如今四弟努力學文習武,終究是只在起步,除卻他出身長房,並沒有一條及得上三叔。三叔對長房的忌憚不過是借襲二字,可上百年來那麼多借襲的勛貴,有幾個還回去爵位的?他其實什麼都不用做,便已經是穩操勝券,根本不必有那麼多小動作。」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楊進周方才搖搖頭嘆息了一聲:「生在勛貴世家,從小看的就是兄弟相爭父子相疑,哪怕有能力有才具,能夠海闊天空,卻仍要回來相爭,卻是何必?他提醒我的那些話,無非是想說那麼多人都有了封賞,我卻因為你的連累什麼都沒得到…………他卻不知道,我年輕高位,其實壓根不想再進一步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