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八章夫唱婦隨
一屋子的女人,卻只有一個面色冷峻的男人,江氏和陳瀾婆媳倆倒是無所謂,但對於那四位不之客來說,卻是一種如坐針氈的經歷。
陳瀾平時很少觀摩楊進周如何和陌生人打交道,這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外人面前從始至終一副冷臉的光景。就是說話應答,也往往是言簡意賅,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能點頭就不說話,到後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渾身不得勁,仿佛整個屋子的溫度都下降了兩三度似的。
為**子的都有這種感覺,那四位夫人就更不好受了。尤其是平日裡自詡長袖善舞的平江伯夫人,面對這麼一個不哼不哈木頭似的人物,每每想出來挑起話題的言語,全都被人用一個卸字訣輕輕挪開,她就甭提多難受了。捱到後來實在耐不住性子,她就索性放下了茶盞,似笑非笑地說道:「這時候不早了,不知道楊大人待會可有什麼安排?」
此話一出,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應景地配合著叫了一聲,一時間屋子裡一片寂靜。陳瀾想起剛剛江氏說過的話,好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來,而江氏則是嘴角一挑微微笑了起來。然而,楊進周卻仿佛絲毫沒聽見這異樣的聲音,竟是皺了皺眉。
「我接下來要練兵三月。」
這回答再次把平江伯夫人噎了個半死。恨恨地瞥了一眼下頭那三個穩坐如泰山的女人,她不禁暗生慍怒——既然肚子都已經咕咕叫了一回,怎麼現在又一點動靜沒有了?還有,那艾氏和周氏起頭倒是一唱一和挺會拉關係的,怎麼如今就全都啞巴了?
仿佛是感應到了平江伯夫人的眼神,艾夫人突然欠了欠身說:「楊大人身負重責鎮守兩江,只總兵衙門畢竟在南京,您若是一直在揚州府停留,恐怕多有不妥。」
此話一出,周夫人也隨即附和道:「行前外子也曾經說過,大人身為兩江總兵,也該先去兩江總兵衙門辦了交接,免得上下官民不便。況且,江南向來富庶安寧,既沒有外憂也沒有內患,民眾對於兵事恐怕多半懷著恐懼,這練兵一事,大人也該從長計議為好。這幾日,揚州府已經有不少人往南京的巡按衙門話事,其中多有些不好的說辭。」
這理當是官場上男人說的話卻從內宅女人嘴裡說出來,陳瀾不禁柳眉輕揚,心裡有了幾分計較。只是,當她去看楊進周的時候,這位絲毫沒有平日裡在她面前的多變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淡淡地答了回去。
「多謝二位夫人提醒。此乃行前御命,至於我臨機接管江都衛,也已經向朝廷稟奏過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無論艾夫人還是周夫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彼此你眼看我眼,片刻之後就都露出了勉強的笑容。平江伯夫人看著兩人這幅光景,心裡雖有些解氣,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仍不免大為沮喪,猶豫良久才站起身來。
「既如此,我們也不叨擾楊大人了。」
既是四人要走,楊進周自然也站起身來,勉為其難說了幾句客套話。因來的都是女人,江氏少不得也起身說要送客。平江伯夫人卻看了一眼陳瀾,死活把江氏勸了下來,最後自然就只有陳瀾相送。
從這小花廳到二門原本不過是一箭之地,但平江伯夫人有意拉著陳瀾的手,腳下步子要多緩慢有多緩慢。從平江伯府和陽寧侯府的世交和姻親關係,一直說到了江南漕運如今的千頭萬緒,甚至還當著其他三位夫人的面說起江南地面盤根錯節的世家名門,等到馬車已經在門前停好的時候,她總算是放開了陳瀾的手,眼睛卻看向了江大太太。
陳瀾還以為平江伯夫人要從江大太太身上打什麼文章,卻不料對方突然更湊近了些,竟是輕聲說道:「江家已經兩代沒出過什麼出色的人才了,這名門名不副實,少不得就有無數人打主意,可自從去年楊大人得勢之後,那些伸出去的手就都停了。你轉告楊大人,只要他有意,這拿下江家簡直是十拿九穩。要知道,他們可是紮根江南快百年的大族了,從田地鋪子到金銀珠寶等等不知道積攢了多少。以他如今的地位,要扶起一個人掌了江家還不容易?」
這話雖是低聲,但陳瀾斜睨江大太太,見其雙手死死絞在了一起,看上去分明捕捉到了隻言片語,當下便索性沒有接這話茬,只是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隨即就衝著四位夫人襝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