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西暖閣。
自從入冬之後,這裡便是日日燒著地龍,哪怕室外的冷意再嚴酷,這裡也是溫暖如春的景象,而皇家溫室中培育的鮮hua也是一日日地輪換,讓屋子裡充滿著一種冬天的氣息。這幾天,角落中的一盆水仙hua的hua骨朵已經一個個都綻放了開來,瞧著煞是喜人。
然而,在這充斥著春日氣息的屋子中,靠牆的那一張龍床卻始終是帷幔低垂。大楚皇朝至高無上的天子,已經一連好幾日沒有下過地了,就連臘月二十三小年夜也沒有按照慣例除塵布新,更不要說賜宴皇子皇女了。而在這間屋子裡伺候的太監宮女更是明白,林御醫最近幾乎不在御藥局,天天就守在這外頭屋子裡,儘管如此,這消息他們就是想說也無處去說。
午間時分,林御醫照例診脈之後,正要退出去開方子,可才一起身,手就被人一把抓住。見床上的天子眼神炯炯的盯著他,他連忙在床前踏板上跪了下來,低聲問道:「皇上可是還有吩咐?」,「你之前說的這些話當真?不是用這些好話糊弄朕?」,「獸不敢。」林御醫不覺低下了頭,聲音又低了三分,「皇上這只是風寒作,再加上一點老毛病,只要用藥徐徐調養,不久就必然能夠康復。不過…………這正旦之日的大朝恐怕……」,「恐怕什麼?」,皇帝冷笑一聲,話語雖不若平時的中氣十足,但仍透著帝王威勢」「今年的正旦,來朝賀的除了南洋西洋的諸多使臣,就連倭國和朝鮮也都已經服軟了,若這個時候朕不露面」外頭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又如何?」,「可正旦之日只有區區五天子,況且大朝禮儀繁複,耗時又長,若有什麼萬一……」,「沒什麼萬一!朕這一輩子見過的大風大浪難道還少了,哪裡有因為一點小病,新年第一次大朝會就不參加的道理。更何況捱過這一日就是元宵,接下來有的是時間可以調養。」皇帝說著就強自要支撐著下床,可才到床邊人就是一晃,嚇得林御醫慌忙上前攙扶了一把,小心翼翼服侍著人躺下」這才無可奈何地說,「皇上若一定要正旦大朝,臣自然遵旨。但這幾天皇上一定不能操勞,否則臣就是抗旨,也不能陷君父於險境。」
「也罷」朕聽你的。政務那邊,朕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君臣一番對答之後,林御醫放下了那厚厚的帷帳,只是當轉過身時,他就瞧見那厚厚的門帘仿佛動了動。若有所思的他拿起醫箱快步打起門帘出去,卻現只有過道那邊的門前侍立著兩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嗯想多半是自己多心」他也就沒往心裡去」和往常一樣到了外頭開方子。一應事情做完」因為這一次的藥方牽涉到一味少見的藥材,他不免打算親自回一趟御藥局,可是才到門口就被一個小太監攔了下來。得知皇帝命他不得擅離乾清宮,他心裡一突」正打算轉身回去的時候,就現乾清門那邊仿佛有人起了爭執。
儘管距離老遠」但林御醫那眼力在太醫院中數一數二,只看那人形貌特徵就一下子認出是御用監太監夏公公。眼見那邊爭執了一會兒,夏公公便悻悻然帶著兩個小太監離去,他忍不住回頭又往西暖閣的方向瞧了一眼,臉色越晦暗不明。
這時候,旁邊那個小太監覷著林御醫的臉色,便輕輕婆嗽了一聲。
「林大人,您要什麼藥材,小的立刻去御藥局取去?」,林御醫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後回了自己在乾清宮的臨時下處,在一張紙上寫了三四味藥材,當即交給了那小太監。只是,等人出去之後,他卻忍不住到了支摘窗那兒,稍稍推開一些借著縫隙一瞧,眼見著剛剛那小太監一溜煙到了乾清門,和幾個虎背熊腰的禁衛磨了好一陣子,最終還交出一張紙讓人左瞧右瞧,這才總算走出去了,他一下子緊緊擰起了眉頭。
這般嚴防死守的做派,豈不是讓外間流言更烈?
長樂宮東暖閣。
宮中先後沒了皇后和皇貴妃,儘管皇帝並未有晉封的意思,但嬪妃之中自然另有一番暗流涌動,只這些和長樂宮卻沒什麼聯繫。武賢妃於宮務上並不上心,於外朝事業不太打聽,成日裡就是含紿弄別,仿佛連皇帝這些日子來坐得少了也不以為意。此時此刻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下午,她抱著小孫子坐在光線透亮的窗前給他看圖畫書,突然門帘一陣響動,竟是只穿著家常便服的周王妃季氏急急忙忙沖了進來。
「娘娘!」,季氏見武賢妃只是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