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的銀心殿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啟用了。
平日裡,晉王妃張惠蘅只是在水夢閣中起居,甚至連夫人侍妾們的晨昏請安以及平常立規矩都全部免了。最初是因為懷著身孕,而那美夢猶如泡影一般破滅之後,可她卻放不下原本天天拿在手上的小孩衣裳等等針線活,直到前幾日御醫給出了那個殘酷的診斷,她才徹底灰了心。等到這幾天連番驚訊傳來,她就連驚愕憤怒的力氣都沒有,甚至也沒在意晉王封了院子,更是根本沒在她面前露面。
此時此刻,她斜倚在湘妃榻上,身上蓋著一條袷紗被,眼神有些渙散地看著屋頂橫樑上已經有些陳舊的宮燈,卻瞧也不瞧一旁小几上的銀耳蓮子羹。直到有人在耳邊喚了好幾聲,她才僵硬地轉過了頭來。
「王妃,海寧縣主來瞧您了。」
晉王妃微微一愣,似乎一時想不起這海寧縣主指的是誰。旁邊的京媽媽見著她這副表情,只得又解釋道:「就是陽寧侯府三小姐,應了太夫人之命,帶著鄭媽媽特意來探望您。」
「原來是三妹妹。」晉王妃面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斟酌片刻才開口說,「這當口,也只有她這個封了海寧縣主的才進得了王府,換做別人早就被擋住了。那些見風使舵的人不把我這個王妃放在眼裡,料想也不敢不把宜興郡主放在眼裡……你也不用出去迎了,這水夢閣外頭一層層一道道把守的都是人,想必也不會放你出去。」
聽了這話,京媽媽只覺得鼻子一酸,險些眼淚當場就掉了下來。她是從韓國公府跟過來的陪房,眼看著這位從小受父母嬌寵的嫡長女在成了王妃後過的那些日子。別人看著是金尊玉貴的王妃,可在這王府里卻得賢惠大度,甚至還要因為多年只有一個女兒而受人冷嘲熱諷,實質上的婆婆淑妃又絲毫不體恤,晉王更是那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王妃都是如此,那個死得無聲無息的平夫人又算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終於傳來了一陣說話聲。緊跟著,前頭的蔥綠色撒花夾門帘就被人高高打了起來。晉王妃淡淡地抬頭一瞧,見前頭的少女一身素淡的藕荷色衣裙,雖只是耳垂上戴著珍珠耳墜,瞧著卻有一股凜然的氣息,而後頭的鄭媽媽則是死死咬著嘴唇,仿佛在外頭的時候經歷了什麼。心中有數的她看到陳瀾上前行禮,連忙命京媽媽攙扶自己起來,又稍稍坐直了身子,隨即讓小丫頭端過了錦杌來。
儘管上一回陳瀾在韓國公府慶生辰時,晉王妃還打京媽媽送了賀禮去,但畢竟是自從王府的賞梅盛會之後再未見過陳瀾。此時此刻,打量著面前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動人的表妹,再想想自己在鏡子中的那張蠟黃蒼老的臉,她不禁覺得悲從心來。
「好久不見,三妹妹如今真真是大姑娘了。」她支撐著旁邊的引枕,又示意京媽媽在身後墊高了,這才輕輕嘆道,「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你出嫁的那一天。」
第一次在家裡見著晉王妃時,陳瀾記得那是一位端莊高貴的美人;第二次在晉王府時,她也記得那時候被人簇擁在當中的晉王妃是何等的神采飛揚,面對諸多誥命夫人小姐時又是怎樣的長袖善舞。時隔大半年,看到眼前這個蒼白消瘦的人,哪怕談不上太多感情,她也覺得心裡猛地一揪,而晉王妃的這番話更是讓她沒法強擠出笑容來。
「王妃千萬不要這麼說。我來的時候,老太太還說了,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但有些事情若是認命了,到頭來便必然是最糟糕的結局,還不如打起精神好好設法。」
昨晚上把趙媽**那個消息轉告了朱氏,看到老太太的震驚悲傷之後,陳瀾自然而然答應了往王府走一趟探望晉王妃。然而,即便她想到以晉王的薄情寡義,十之**又打起了撇清的主意,可她萬萬沒料到門上竟是以王妃身體不好為由直接擋駕。若不是她之前封了海寧縣主,仗了宜興郡主的勢,今日就是用盡解數也未必能進府。
「設法?設什麼法……三妹妹今天進來大約也不容易吧?若不是殿下默許,這些下人敢這般怠慢貴客,而且到現在茶房連燒好的玉泉水都不曾送上來給客人沏茶?」
晉王妃右手握拳砸在了湘妃榻的邊緣,可終究是虛弱沒力氣,人險些一歪栽下榻來,還是陳瀾急忙上前攙扶了一把,再加上鄭媽媽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背,這才總算是沒出什麼事情。而本該在旁
第二百二十四章反擊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