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陳瀾一下子在心裡轉過了千萬個念頭。
這是個婚姻不得自主的時代,別說是她這樣無依無靠的世家女,就是那些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金枝玉葉,一樣得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朱氏真是打定了主意,那麼,縱使她對於嫁入皇家絕不情願,可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然而,朱氏前腳才把蘇婉兒接了過來,只交待讓她多方試探點撥,其餘的話一樣都沒說,顯見是比她想的更深遠。既如此,又怎麼會突然提出讓她去當晉王妃這種明顯不合理的事?而且,朱氏眼下的情緒瞧著冷靜得過頭了。
想到這裡,她立時醒悟過來,連忙直接往地上一跪,隨即頭也不抬地說:「老太太,這等大事,我原本該一切聽您的吩咐,可我有幾句話不得不說。且不說昨日之事來得突然,王妃來不及應變,就說這消息,也大有可斟酌的地方。晉王和王妃多年夫妻,若因為這麼一件事便上書請廢王妃,豈不是太無情了?說句大不敬的話,皇后娘娘多年無出,皇上亦是不離不棄,甚至還放逐了上書請廢后的御史,如此伉儷情深,晉王要是貿貿然上奏皇上會怎麼看?興許這只是王妃一時之間得錯了消息,晉王殿下不該這麼不智。」
朱氏剛剛得到消息的消息太多,唯獨關於晉王府內的消息卻是模模糊糊。此時此刻試探過陳瀾,她頓時大感欣慰,連忙伸手把人拽了起來,又按在身邊坐下,這才點點頭說:「好孩子,果然是玲瓏心,我竟忘了這一條。只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說那般,那時候我便放心了。」
果然,這不是朱氏的真實心意!陳瀾心中瞭然,面上卻越恭謙。說了一會兒閒話,朱氏就淡然不驚地說出了另一番話來。
「今天一大早,宣府和大同弊案被都察院的三位御史一塊完全揭開了蓋子。皇上將戶部尚書和任過山西巡撫的順天府尹下獄,兵部尚書兼謹身殿大學士張閣老受了申飭後,自請退出內閣,據說牽連的還有其他人。有御史提了晉王府妻妾爭風以至於謊報喜脈的事,結果話沒說完就被皇上斥之為荒謬小人,直接從午門攆了出來。此外,東昌侯奪爵毀券的正式處分已經下了,廣寧伯嚴詞申飭,罷世子勛衛之職,餘下的處分還沒定,只怕還是要審。」
到了這份上,陳瀾心頭豁然開朗。倘若自己那時候猶豫來猶豫去,隨後憋出一句一切聽老太太吩咐,只怕這會兒朱氏就會是另一番態度了。所幸她一直保持著相當的清醒,時時刻刻記著親疏有別,並沒有在這事情上葬送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
因而,她少不得露出了大驚失色的表情,又問了幾個不那麼著邊際的問題,朱氏果然解釋得異常耐心,隨即又問起了蘇婉兒。驚疑於老太太在這當口上還記得蘇婉兒,陳瀾想起侍立在外頭的玉芍,就知道朱氏必定已經知道了蘇婉兒先頭的表現,於是也索性一五一十複述了蘇婉兒的話。
「我就知道,這是個想上青雲的。」剛剛試探過陳瀾,再加上朝中傳來的消息遠遠比想像中的好,至少皇帝並非是單純收拾勛貴世家,因而朱氏的心情也自然愉悅了些,自然而然就把陳瀾看成了更值得信賴的心腹,「我們家往來的文官不多,再加上這些年文官也多有汰換,就更加尋不到什麼交情好的了。晉王向來好文愛詩,和文官走得更近,此次有不少人提過,若要再納側室,或是冊次妃,不若在官宦書香世家中選人。若是全由禮部,必得被那些閣老部堂們指使,還不如咱們家自己先尋一個設法。她又是愛慕富貴的,倒是合心意了。」
見陳瀾先是目瞪口呆,隨即就是心悅誠服的模樣,朱氏心裡又舒暢了些,隨即又冷笑道:「這回咱們幾家勛貴先後陷了進去,晉王府又遭了這樣的事,必有王府官向晉王殿下進言,說勛貴之女多半驕縱自負之類的,不若文官家的女兒賢淑大方,這總是有備無患。蘇儀要是今科真的運氣好,他的師門再加上那些交情,他的妹妹也滿夠格的……」
話音剛落,外間就有人高聲通稟道:「老太太,鄭媽媽回來了,人已經到了二門。」
這一句話讓朱氏神情一振,而陳瀾也不禁坐直了身子,兩人全都沒了說話的興致。好在鄭媽**腳下極快,根本沒讓兩人等多久就已經趕了進來,一進屋子見陳瀾也在,少不得先說了兩句題外話。然而,朱氏卻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的話。
「昨兒個晚上你吩咐送信人的話就
第一百二十一章新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