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沒有動怒,微微一笑,手掌拂過棋盤,黑棋變白,白棋變黑。
太玄七絕神色一變。
「下棋的人再厲害,也不能改變規則,你說是麼。」天子悠悠道。
太玄七絕還欲再說話。他周圍便出現了四個太監,個個將氣機鎖定在他身上。他略作遲疑,終還是道:「陛下,微臣告退了。」
他起身離開,亦無人攔阻。
天子只是瞧著兩株花樹,沉吟良久,過了一會才道:「大皇子還在江州麼?」
「已經離開了。」有太監輕聲道。
天子微微點頭,走到樹下,用微不可察的聲音低語道:「欲戴王冠,先承其重,這是你教我的話,現今我也用來教他。」
……
季寥離開江州,女郎也跟著離開,儘管她開花店很有意思,但跟在季寥身邊對她而言,仿佛更有意思。
她們一行有五個,其中三個不是人,分別是一僧、一女、一妖、一蛇以及只有季寥知道存在的慕青。
慕青不是人,更像是鬼,但和鬼還是有所不同的,她現在算是一種非神非仙非妖非魔非人的存在。
季寥一直也奇怪這一點,因為所有類似鬼物的存在真正接觸他後,只要他不阻止,立時就會飛灰湮滅,唯獨慕青是例外。
但他找不出原因,就如同慕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一樣。
他們遊走在荒山野嶺中,亦曾遇到妖魔,但這不是他們的不幸,而是妖魔的不幸。
比如面前倒在季寥他們面前的野豬妖,它身上披著一層厚厚的泥甲,尋常飛劍根本砍不進去,但現在它已經一點生機都沒有。
在它耳朵里鑽出一條青蛇,吐出分叉的蛇信,依稀可見上面沾著慘白的腦髓。
季寥他們都是見怪不怪。
素秋熟練的揮出劍光將野豬妖的毛髮剃乾淨,女郎拿出烤架,季寥負責生火,慕青負責等會看著他們吃。
野豬妖的肉質很鮮嫩,哪怕女郎一向認為自己是喜歡吃素的,亦不禁吃得滿嘴流油。而一向清冷的女子素秋,在她身邊擺著的骨堆,沒多時,便已經比其他人加起來還高。
反而是辛辛苦苦烤豬肉的季寥吃得最少。
季寥倒是沒有不高興,因為慕青就在旁邊看著他們吃,讓他看著覺得很安慰。
「我不能吃,小蛇卻能吃。」
「這些日子,小蛇似乎不太受你控制了。」季寥突然道。
「到底是龍種,現在它本來的意識和我的神念結合起來,漸漸要成一個新的生靈了。」慕青漫不經心道。
季寥摸了摸下巴,說道:「這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所有修行法門之中,唯獨精神類的修行最神秘不可測度,哪怕現在季寥修為很高了,但關於魂魄方面的見解,仍是很粗淺。
季寥正和慕青閒聊,女郎忽然道:「有不知名的東西靠近。」
素秋放下一塊肉骨頭,說道:「我去解決。」
她現在已經是季寥的頭號打手,這路上再棘手的角色,素秋都能輕易解決掉,季寥因此過得很舒坦。
女郎的天賦在於她敏銳的直覺,因為她是草木成妖,在過去未化形的日子裡,一直在擔驚受怕中渡過,故而練成了驚人的直覺,若論對危險的感知,便是季寥都不能保證能勝過女郎。
月光如水,照亮素秋的衣衫,月光微黃,她衣衫也是淡黃,清風吹動,掀起衣袂,在這靜夜裡,竟因為這淡淡黃色,有了些暖意。
素秋卻目光陡然一冷,在她面前咫尺,突然冒出一道勁氣,極其鋒銳。
她身子一躍,勁氣擦著她眼皮上的睫毛掠過,一縷青絲順著臉頰滑落。她下山以來,除卻上次遇到太玄七絕,首次遇到這般危險。
女郎目光含著擔憂,想要過去幫忙,季寥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她應付得了。」季寥平緩說道。
他對素秋極有信心,而且看來他判斷的沒錯,他們已經接近那個幽冥組織的核心地域了。
季寥並不是簡單的遊山玩水,他最終的目的地自然是京城,但在此之前,他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