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畫中人和季寥在顧蓊鬱心中的形象完全重合起來,哪怕他們長得不一樣。
「他們難道是一個人?」顧蓊鬱心頭生出疑惑。
緊接著顧蓊鬱耳邊響起季寥的輕聲細語。
「我們不一樣。」
不知何時,季寥竟出現在她身邊。
季寥凝眸畫中清秀的道者,畫中人也在看著季寥。
顧蓊鬱驚訝、意外還有點不知所措,像是小時候偷偷翻看大人的東西,卻被大人們抓住了。可明明她才是這裡的主人啊。
季寥收回落在畫上的視線,含笑看著顧蓊鬱,他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我想問問你,畫裡的人是誰?」
顧蓊鬱定了定神,說道:「這幅畫是我祖上傳下來的,至於畫的是誰,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真覺得你們很神似。」
季寥再度看向畫中人,雖然他輪迴過很多次,但季寥可以肯定,他從沒有哪一世長這個樣子,只是他們的神韻確實有相似之處,也只是相似罷了。
季寥道:「這不是我。」
「嗯。」顧蓊鬱點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畫裡面有一座宮殿。」季寥又道。
顧蓊鬱不由好奇問道:「在哪?」
季寥打了個響指,畫像面前升起水幕,透過水幕,畫像的內容被放大了很多倍。
他有重瞳魔眼,可以見微塵宇宙,但顧蓊鬱到底沒這神通。
畫像里一個極為微小的點,經過不斷放大,竟成了一個宮殿。宮殿說不上壯觀和巍峨,但裡面一切,連細微的擺件都栩栩如生。
宮殿上面有牌匾,赫然是六個大字——「青玄救苦天尊」。
季寥縱然道心如止水,此刻也生出波瀾。
隨後他再觀看牌匾,上面卻沒有字了,空空蕩蕩。
水幕轟的一聲炸開,將顧蓊鬱的衣裙打濕。
她不免顯得十分狼狽。
季寥面帶歉意,手掌揮出一道熱風,替顧蓊鬱將衣裙蒸乾,如此一來,顧蓊鬱的小臉也變得紅撲撲的。
她心砰砰直跳,適才濕身後,自己身上的曲線也定給季寥看光了。
「對不起。」季寥歉聲道。
「沒……沒事。」顧蓊鬱不敢抬頭看季寥。
她修煉的終歸不是斷情絕欲的功法,因此她既是精明能幹的顧家女主人,也是尋尋常常的女兒家。
她揉著衣角,帶著三分嬌憨。
季寥卻漫不解風情,繼續將視線投向畫像。
畫像竟飄起來,無風自燃。
虛空裡響起清澈的語聲,似清泉,似珠落玉碎,似悠揚婉轉的山風,似自然的種種美好。
「無常劍不是你的,你拿走我留給你的東西就行了。」
「你是誰?」季寥不由發問。
「問命運吧。」那聲音淡淡道。
畫像終於徹底化為灰燼,卻留下一枚水晶狀的釘子,散發著神秘叵測的光澤。季寥撿起釘子,心裡向天書問道:「那人是誰。」
天書顫抖道:「是他,是他,是他。」
它連續說了三個同樣的詞。
季寥沉聲道:「到底是誰。」
天書苦澀道:「我說過我是命運,而他就是毀滅命運的那個人。」
季寥悚然道:「毀滅命運?」
天書點頭道:「其實宇宙早就該破滅了,然後會再度開闢。成住壞空,這本是不可違背的定數,但是這個人延遲了壞空的過程,同時也毀掉命運,讓一切既定的走向,變得再也不可預知。」
季寥都不由略帶敬畏,他問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天書沉默了一會,道:「我說不清楚,而且我現在其實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季寥好奇道:「什麼事?」
「一個機會。」天書略帶決絕道。
季寥道:「什麼機會?」
天書道:「季寥,你想成為那樣的存在麼?」
季寥道:「自然想,但你原來是命運,都打不過人家,怎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