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玉嚴詞厲色指著陰十九就下了定論。
陰十九站在郎朗月下,眼角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搐著,也不知道是被說中了還是給氣的,他不言不語幾乎可以說是屏氣凝神的盯了小姑娘半晌。
突地,他大笑一聲。
「藍小玉,你在指認我是那個兇手。」陰十九的神色反而沒有那麼緊繃了,他甚至笑著聳了聳肩膀,歪歪斜斜的有著佝僂的身影,「我說過,沒有人能夠親手殺了那老太婆。」
陰十九抱著手臂看藍小玉的眼神就興味極了:「死丫頭,你在給我下套子。」他說的平平淡淡倒還覺得整件事挺有意思。「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該死的、不該死的,都已經死了。
看啊,在這荒山野嶺,就算藍小玉知道了一切,陰十九也不會放過她。
人之將死,又何必問那麼多的廢話。
「您是老前輩了,激不激得起呢。」藍小玉昂著腦袋,她就像是豁出去了,既然說到這個份上,誰也不需要掩掩藏藏。
就是死,也好歹死個光明磊落。
陰十九眼角精光一閃:「激不起,」他看起來很有興趣奉陪,「好,小丫頭,你人不笨,可是比不上孫道陵那個糟老頭子,」孫道陵什麼事都藏著極深的城府里,可藍小玉不是,這種人能活到現在豈非已經福大命大,「竹家世代走陰,我很早便有耳聞,她們與冥府有著不可告人的約定,是什麼我不知,但要動她,哪怕是我九無山也不敢的。」
「所以你才選擇殺湘菱!」藍小玉算是聽出來了。
「哈,竹湘菱是個小廢物,」陰十九的眼中沒有可惜只有死不足惜,「竹姑什麼都不教她就以為能撇清與三清會的瓜葛,沒這可能!」陰十九揚袖一喝,「這個世上,竹姑只會死在一個人手中,那就是她的小孫女。」
陰十九就像在說一條令自己引以為豪的妙計,他在炫耀,在誇讚,絲毫不覺得那其中的惡毒和無辜。
「殺了竹湘菱,竹姑才會死,才會含恨而死,」陰十九嘲笑著,那個老太太明明一身的本事卻只有婦人之仁,「只有竹湘菱能逼死竹姑,藍小玉,你看到那老太婆最後是什麼樣子的嗎?」
她失魂落魄,毫無鬥志,為了一個廢物一樣的小女孩,挖了自己的雙眼去求著鬼物見孫女最後一面——
簡直丟人。
在陰十九的眼中,對竹姑這樣的窩囊廢是無比的唾棄。
「無恥!竹姑早已退出三清的事務,就連降梅觀她也許久未去,自己做了虧心事害怕別人把你抖出來,就來行傷天害理!」藍小玉沒忍住,陰十九的口氣著實叫人忿忿不平難以再聽下去。
「狗屁,就那個老東西,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說著不理世事,可還不是替那些地府的鬼物辦事,調查極陰之地對她有什麼好處。」陰十九橫眉冷對。
「所以破九轉十三彎的人就是你對不對,你帶著九無山的甲凼卻不幸遺落,被竹姑尋獲,你害怕她查出真相,就殺了湘菱逼死竹奶奶。」藍小玉將一連串的因果統統串聯起來,她氣急敗壞的柱著梨花杖,「你就不怕那些無辜性命半夜擾你清夢!」
陰十九歪著腦袋,用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刮撓自己的下巴:「哈,我連人都不怕,還會怕幽冥之物不成,」他嘴角一撇,「小姑娘,你現在拿著這些天理人倫來指責我,那是你不知道極陰之地有什麼,如果你知道了,或許,也會和我一樣的。」
「不管極陰之地有什麼對你如此重要的存在,都不值得殺死別人的性命來換取!」藍小玉說話擲地有聲,「就算能讓你長命百歲,你能心安理得嗎!」
她聽過無數的傳說,就連竹奶奶也談笑間說起,那些道人們的秘術和禁術,都以很大的犧牲來換取一個人得天獨厚的回報——那種感覺就好像,煉屍。
「長命百歲?我陰十九不稀罕長命百歲,」老毒物嘿嘿冷笑,「那可是道人夢寐以求的存在。」
藍小玉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陰十九的神情就好像真的見到了什麼謀求已久的東西,他追尋了許多年,為了它而存在——她腦中有什麼念頭快的一閃而過,她記得夜闕君曾經說過,那些個老頭子永遠下不了陰,就算入了冥府也只有片刻時候,否則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保,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