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藍小玉,夜闕君都驚著一愣,藍小玉趕緊下下自個兒摸索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傷口。
她這才鬆了口氣,險些以為自己死在了夢裡,可也許——現在的狀況死在夢裡好不了多少。
藍小玉寒毛一豎「喝」的驚恐抱住夜闕君的手指著跟前的地。
那裡竟然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堆屍體,周遭的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枯枝亂椏玉石俱焚,很顯然,這裡有過一場惡戰。
「是它們!」藍小玉捂住了口才沒驚叫出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地的老頭老太不正是五大家的人,還有些徒子徒孫早已死的現出了原型。
如今森冷的月光之下,一片死氣沉沉,藍小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的血跡是這些妖仙們的。
怎麼會這樣……
它們竟然都死了,是被人屠殺。
這簡直可以說是一場屠殺。
怪不得夢境滲透了一層又一層的斑斑血水。
藍小玉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撞到了夜闕君的身側,夜闕君也看到了,他只將藍小玉拉到自己身後。
因為,還站在這裡的,不光只有他們兩人。
月影之下,那兇手正倚著枯木搖搖望來,他眉目冷艷本不帶什麼感情,如今更是如徹骨的寒刃,幾乎每一刀都要割在藍小玉身。
「啪嗒」有什麼東西從他手拋了出來,好像被丟棄的垃圾,重重的摔落在地,是一隻被掐斷了脖子的黃鼠狼。
那黃大仙早斷了氣,連毛髮都皺巴巴的乾癟了起來,肚子開了個口子,內臟不至於流出來卻是血跡將尾巴都染了色。
藍小玉倒抽一口氣。
是他。
聿衡。
藍小玉一眼可以認出那個鬼物的樣子。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藍小玉張著口,咽了下嗓子眼裡噎著的唾液,連聲音在此刻發出來也帶著些顫抖。
這場面可以說是怵目驚心。
「幾個妖精罷了,也害了不少的性命,它們可都是助蠱雕為虐的傢伙,怎麼你這個小道人還起了憐憫之心,可別忘了,你也是栽在它們手,」聿衡說的漫不經心,好像根本不是他動手殺了這幾十條的性命,「跟降梅觀那個沽名釣譽的老頭子學的什麼人模人樣。」聿衡嗤之以鼻。
他這話說的好像白老太太它們都是死有餘辜,他聿衡是為了藍小玉好。
藍小玉拳頭一握,不由的怒心來,不提降梅觀和無為道人倒還罷了,他聿衡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那老道人指手畫腳的。
她偏是看不慣這等自以為是的態度,聿衡身為冥府鬼差十殿判官,怎的高人一等可以對旁人評頭論足決議生死了不成!?
這鬼怪難道忘了,幾次三番想要她命的,難道不是他?!
呸,藍小玉搖著腦袋訕笑了聲,白老太為蠱雕所脅且並沒有殺她之心,用得著聿衡這個傢伙做什麼「義務警察」當什麼好人來替突她討公道?!
「你也少在我面前假惺惺。」藍小玉當然還不敢正面對峙聿衡,不說他的身份,光說她的,夜闕君在自己跟前,跟他的手下較勁著實是不合時宜。
聿衡挑了挑眉哀嘆了聲,他走出光影虛幻,還踢了一腳邊死透了的黃鼠狼:「那你要我說什麼?」他生得是魅眾的很,若要是個女人,藍小玉八成會覺得這一定是個頭號的情敵,「說我想殺你,可是這幾個老東西不知好歹非要攔著,只好先殺了他們?你若是喜歡,我大可以說給你聽。」很顯然,這才是他的真話。
白老太太聽的是夜闕君的令自然不敢放手讓聿衡撒潑,這才賠了幾條命。
聿衡的眼神從地的屍體轉到夜闕君身,他懶得多看一眼藍小玉,或者說藍小玉是惱還是恨,對聿衡來說,根本毫無所謂,他從頭到尾的話,只是說給夜闕君聽的。
那鬼神神色收斂,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月色蕭索朦朧的籠著他的身形,長袍逶迤在地落下金絲銀線的繡圖隱隱約約灼著星光。
聿衡的眼睛動了下,若不是因著這遍地的血腥屍骸,夜闕君端的形貌當與此刻荒蕪白月,疏落星雲更顯得般配,可那分明有致的冥府執掌者居然總是跟著那個小姑娘三番兩次的發生「意外」。
所以聿衡這些話便是說給夜闕君聽的,他似是沒那個耐心再與藍小玉周旋,從第一次見面早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命你前往四方守恆,你在此做何。」夜闕君沉著聲,也根本沒把聿衡的所言放在心。
但聿衡心裡清楚,這樣的夜闕君,怕是惱了,你琢磨不透他的心性分不清他的態度,他從來不讓人真正看清楚他的意圖,好像——關於藍小玉。
聿衡冷笑了聲,他有著防備也有著試探,抬手轉了轉那沉香玉扣的筆端:「您的話我不敢違抗,只是五大家為蠱雕取了不少心魂噩夢,你知道它們為的是誰。」
夜闕君微微仰起臉:「也許應該問一問那放生惡鬼的始作俑者。」蠱雕是如何從地府離開,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藍小玉躲在夜闕君的身後,悄悄探著腦袋,這些話聽起來都跟在打啞謎似的,但言辭之間無不是劍拔弩張的味道,她有些弄糊塗了,即便聿衡看她不順眼,那既身為夜闕君的手下,為何這兩人的關係有一點……非敵非友的——微妙。
甚至她有種這兩個傢伙一言不合要打起來的錯覺。
「蠱雕如何逃出冥府不重要,」聿衡扭頭去看夜闕君,他站的不遠不近,「您已經見過它了,最好趁事態沒有嚴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解決那些麻煩精。」他說到這裡還刻意惡狠狠的瞪了藍小玉一眼,仿佛在說她也算那個麻煩精的一種。
「聽起來,你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夜闕君眉目微轉,手已經將藍小玉推開了兩分,自己反前一步,長袍曳在枯木殘枝之卻帶著一種異的氣息,沒有腐敗而充滿夜花夜露的氣息將一切腥味覆沒。
藍小玉可不傻,她心知夜闕君是要她離遠一些。
「我們一直在找的東西,回來了。」聿衡不遮不掩,直言坦白。
夜闕君不屑一笑:「一面之詞,蠱雕生性刁鑽,怎知它不是在詐你我。」蠱雕雖然口口聲聲說那東西回來了,可並沒有真憑實據,轉而他眼色一變,突地盯住了聿衡,「夜叉逃脫枉死城,四方守恆被破之時,你在何處?」他調轉了話題,頗有些咄咄逼人的口吻。
聿衡因這問話一愣:「怎麼,你現在是在懷疑我?」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反而大咧咧的雙手環胸,不急不躁。
夜闕君不承認也不否認,他耐心極好,無論聿衡在想什麼,他不言不語只等他回答。
這態度著實瞧的聿衡有些不自在,那鬼神的目光並不算凌厲,但落在身仿佛被浩瀚星河凝望,他哼笑了聲:「鯤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