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把籌碼換一換,」夜闕君微微俯下身看著藍小玉的眉目,明明一字一句清晰可聞卻用著一種慵懶隨意的調子,「我要你帶著它,人不離燈,燈不離身。」
瞧瞧他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肯定平日裡仗勢欺人使喚慣了吧。
那這就是談判破裂了?
「哈?」藍小玉愣了下脾氣就上來了,「我這要是不答應呢?」別說她不知道脖子裡的是個什麼東西,最重要的,她一個修道學藝之人憑什麼被欺凌了還要那麼低聲下氣聽一個鬼物的使喚,這可是原則問題啊。
「呼啦」掉落在樹底下的那個雙肩包毫無預兆就著起了綠幽幽的火光,那種絲毫沒有熱度卻不下於火焰的灼燒能力,鬼火。
「啊喂,停停停,我的符還在包里!」似乎還聽到黑狗血的交卷盒因為灼燒而爆裂的聲音,藍小玉圍著那團鬼火直跳腳:「我投降我投降你是老大你說了算!」原則有時候就頂個p。
夜闕君歪了下腦袋,那鬼火就瞬間散了開去,藍小玉抓起看來絲毫沒有損壞的背包一摸,果然,硃砂沒了,黑狗血幹了,符籙也都燒光了,那傢伙純粹就是故意的!她舉著唯一還沒燒壞的八卦鏡,拿袖子蹭掉鏡面上的燻黑沖夜闕君咬牙切齒:「真是人善被鬼欺,要我幹活還壞我法器,賠錢啊!」
夜闕君連眉頭都懶得抬,瞭然的一個響指。
這廂話音剛落,手上的鏡子「咔啦」就裂了開來,八卦鏡這可正好碎成了八瓣。
藍小玉傻眼了,看著玻璃片掉在草地上,她似乎都沒有心情去考慮那個輕易碎她法器的鬼物究竟想幹嘛,她只覺得自己蠢的是在用實際行動證明什麼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教科書版案例。
「我想你現在也不需要這東西了。」夜闕君並不關心藍小玉的感受,他修長的指尖一晃,也不知為何剛才沒燒毀的那兩張黃宣信紙就落在他手中,他迅速的掃了眼一揚手,「嘩啦」那兩張紙就碎成了雪花漫天飛舞。
「喂,」藍小玉惦著腳伸手只抓到一把渣渣,「你這傢伙到底講不講理?!」強烈要求建國後不但不能成精,也不能成鬼啊!
「作為交易,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藍小玉,」夜闕君對藍小玉的質問視若無睹,上前兩步直把藍小玉逼退的抵著樹杆,他抬手撐在她頭頂,傾斜的身影就輕易籠罩她全身,「那上面的東西,從今晚起,你最好一字不漏的忘記。」他低頭定定地看著她,沒有任何雜色侵染的眼瞳仿佛逸塵珍珠泛著的底光,藍小玉毫不懷疑這珍珠可以奪人心魄,不需要表現甚至不需要言語,他偏是有那種不給旁人一分反駁和反抗機會的氣焰。
這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簡直比聿衡還要可惡,藍小玉咬著牙把冤往肚裡吞,遲早要讓師父他老人家收了這傢伙。
硃砂筆都折了,黑狗血都倒了,符籙和桃木釘也燒了個精光,她身無法器在手,夜闕君好整以暇的撥弄了小指上的尾戒:「藍小玉,你沒有選擇。」
得了便宜還賣乖。
藍小玉可是氣的半個字眼都蹦不出來,第一次這麼被動的受制於鬼,偏偏不能奈他何,不管她找不找得到普蘭,這趟行程恐怕都難以為繼,誰保不准再出來些像聿衡那樣沒事找抽閒的,她還不想那麼早就歸位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夜闕君對這個答覆很滿意。
師父如果知道她跟一個鬼物打交道還被欺凌的進行了慘無人道的交易,一定也會被氣進棺材叭,藍小玉唉聲嘆氣。
「藍小玉。」他剛想開口的話被遠處天光那一瞬乍現的魚肚白所打斷,一聲金雞的啼鳴像是隔了千山萬水迴響而來時,夜闕君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他未曾出現未曾行事,和經歷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毫無二致。
晨曦帶著金紅波光粼粼,似將一切夜間的魑魅魍魎都盡數隱匿,藍小玉這才緩過神來,一把拽下脖子裡的青銅燈就要扔出去,突然後背的傷口如刀剜一般的生疼,她就知道了,自己惹得癟哭著也要吃完,雖然心裡百般不情願還是老老實實的掛回了脖子,數著雖然這一晚她損失慘重,可好歹師父的法鞭沒丟。
當她抬眼看到原本應該好好掛在樹梢的鞭子也不見了蹤影時——
「夜闕君你這個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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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