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辯第二日帶著使團告辭,白非凡被昭帝留在宮內為太后治病。
時間推移,轉眼到了太后的壽誕。
一大早的,闔宮都忙碌起來,太后雖然行動不便,但應有的排場絕對不能少。
進宮的誥命們不夠格的,在慈寧宮外磕個頭,去歸德園飲宴;地位尊崇的,或者太后看順眼,肯給面子的,進到屋裡面陪著太后說話。
「幾日不見,太后您怎麼成了這副模樣?」安親王妃一臉驚駭的瞅著太后,「不是說太后您只是腰骨扭傷麼?怎麼拖了這麼久也不見好?」
太后這段日子過的簡直是生不如死。
本來是有點年紀的人了,再加上每天病痛的熬著,整個人蒼老了二十歲,臉上的皺紋和魚尾紋都出來了,兩頰凹陷,氣色青黃,再配上薑黃色福壽綿長的錦衣,整個人憔悴的如同穿著壽衣,眼看要斷氣的垂死之人。
別說安親王妃嚇了一跳,是前天剛進過宮的蘭陵侯夫人都被嚇住,問安的聲音里都帶了絲顫抖,「太后娘娘,您,您可要保重身體啊!」
太后咳一聲,虛弱道,「太醫看了,也診不出什麼,只說哀家的身體正在康復,約摸著骨頭是沒事了。」
這些日子每天她身上都得疼一遍,每次疼的時候她都恨不得立刻死掉,想起自己的心愿,又硬生生撐過來。
這麼多天過去,疼痛已經成了她的一種本能,即使沒有發作,她都覺得全身上下,從骨頭到肉,連頭髮絲都疼。
安親王妃不信,「既然在好轉,您的身體怎麼沒見康復?反而是這臉色越來越不好?不會是那些大膽的奴才們診斷不出來,怕被怪罪,故意糊弄您呢吧?」
太后搖搖頭,「皇上請了梁國國師來替哀家診治,梁國國師的說法和太醫們是一樣的,想來哀家這病大概和尋常人的扭傷不一樣,他們才診斷不出來。要不是惦記著皇上還沒有子嗣,沒法跟先帝交代,哀家都想去陪先帝了。」
安親王妃嗔道,「娘娘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麼。今兒可是您大好的日子,皇上孝順,平郡王和順郡王又懂事體貼,娘娘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太后懨懨道,「什麼福氣,不過是受罪罷了。你們難得來一趟,別在哀家這裡拘著了,哀家聽聞皇后在歸德園設了宴,哀家不能去,你們替哀家把哀家那份吃了吧。」
話音剛落,熟悉的疼痛席捲全身,太后立刻咬緊牙,臉色慘白的抽搐起來,片刻的功夫,頭上戴的如意抹額被汗水打濕,臉頰兩邊也汗津津的,一片潮濕。
屋裡來請安的誥命們哪裡見過這等陣仗,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滿面惶恐,扎手紮腳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齊嬤嬤早有應對,上前一步扶住太后的頭,將枕頭旁的一塊軟木塞塞入太后口中,又有一個大力氣的宮女上前將太后的手腳按住,防止她亂動傷了自己。
安親王妃反應過來立刻怒斥,「放肆,太后身體不適你們不趕緊去叫太醫,卻在這裡對太后無禮,以下犯上,你們是想死麼!」
齊嬤嬤眼中落淚,又擔憂,又悲苦,「王妃息怒,不是奴婢等人不去請太醫,而是太醫來了也沒有辦法。太醫說,太后這樣只能自己熬著,連止疼藥都不管用。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太后她老人家怎麼遭了這份罪!都是我們這些奴才無能,看著太后受苦竟不能以身相替,只能看著太后受苦!」
安親王妃又驚又怒又憂,「那可怎麼辦?庸醫,都是庸醫!看著太后受罪他們居然束手無策,太醫院養他們這些廢物做什麼!」
這話也只有安親王妃敢說,換個人都沒這份底氣敢罵整個太醫院的人。
「我怎麼覺得,太后她老人家這不像是病,倒像是……倒像是……」一個略微年輕點的誥命吞吞吐吐的開口。
「倒像是什麼?」安親王妃扭頭看著她問。
眾人的目光也都落在那個誥命身上。
說話的誥命是廣成伯夫人,因為是繼室,娘家家世不強,所以底氣不是很足,和旁人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說錯了話招人厭棄。
現在猛地被人盯著,廣成伯夫人立刻緊張的紅了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縮縮脖子,硬撐著道,「臣婦說了王妃可別生氣,臣婦倒是覺得,太后娘娘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