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阿玖換了一身簡單的青色衣裙跟喬裝之後的昭帝一起坐車去東平湖,北堂凝悅在旁邊騎著馬隨行。
他們到時,東平湖畔已經停了許多馬車,車夫們有相熟的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
北堂凝悅指著那些馬車上的標誌跟昭帝和阿玖介紹,「那輛馬車是梅家的,那一輛是祝家,那個是孫家——孫家僅次於梅、祝兩家,家族裡主要經營瓷器,那個是李府……咦,竟然連東平郡守都來了,那個小鬍子的男人是東平郡守高義,跟他說話的是李府的大老爺李明遠……」
昭帝按著北堂凝悅說的,一一將資料中的人物對上,這才道,「走吧。」
湖畔停著許多普通的漁船,都是想趁這個機會過來拉幾個客人小賺一筆的,為了圖喜慶,有的還在船艙上面綁上紅色綢緞。
昭帝幾人挑了略大些的一艘船包下,錢立本留在岸邊看守馬車。
阿玖指著燈火輝煌的一處地方道,「那是要表演的地方麼?」
划船的是個中年漢子,十分健談,笑道,「姑娘和公子是第一次來看這邊的群芳表演吧?那個地方是那些畫舫暫停的地方,一會兒表演的時候,那些畫舫會都駛到湖中央。這些畫舫最出名的是千嬌樓、百媚閣、尋芳苑三家,每月的群芳表演都是這三家輪流做東,在她們的畫舫上面表演。這個月輪到百媚閣,一會兒姑娘見到那個最大,最奢華的是。據說這百媚閣的靠山是李府,財大氣粗,不是旁的畫舫能比的。」
昭帝心思一動,「這李府不是書香世家麼,竟然還做這煙花上面的生意?」
船夫笑道,「看公子您說的,能賺錢行,管他來路如何,誰還嫌錢多了壓手麼?再說,這百媚閣明面上的老闆跟李府可沒有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誰會去較那個真兒。」說完又壓低聲音道,「書香世家的名頭也不過是哄人玩而已,是佛爺還得要人間的香火供奉呢,這讀書人不吃不喝了?讀書人要是算計起來,可比那些沒讀過書的老百姓厲害多了,能算計的你吃了虧,還說不出半點苦衷來。」一邊說,一邊搖頭,「真真是厲害啊!」
昭帝又問,「聽你的意思,這李府算計過許多人?」
那船夫也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只說了一句不肯多說,笑著岔開話題,「我也不過是胡亂感嘆一句,這些大戶人家的事情,我一個划船撈魚的哪裡知道。公子是在我這船上看表演,還是上到那畫舫上面去?」
北堂凝悅塞一塊銀子到船夫手裡,「我家公子小姐最喜歡聽這些有錢人家的故事,你要是知道的話,不妨跟我家公子小姐說說。我們也是聽個稀罕,過兩天離了東平郡,也給忘了。」
船夫聽昭帝他們的口音不是本地人,略微思索一下,痛快的收下銀子,將船劃得離旁的船遠一點,這才道,「要說這個,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是我們鄰居家有一個兒子,賣給李府做奴才,當時說好的是賣活契,五年以後我那鄰居給他兒子贖身,結果不到半年,我那鄰居來東平郡賣乾貨,想起他家給別人做奴才的兒子,想上門去看看,到了李府才知道,他那兒子得了急症死了。」
「我們莊稼人,從小在野地里胡打海摔著長大的,身子壯的跟頭牛似的,病都不得一個,怎麼會得了急症呢?算是得了急症死了,也該通知一聲家裡人才是。可那李府竟然說怕急症死的人會傳染,連夜裡將人給燒了。我那鄰居自然是不信,懷疑他兒子是被李府的主子弄死了,要去告官。結果那李府的管家拿出賣身契給我那鄰居看,說上面白紙黑字的寫著,我鄰居的兒子簽的死契,有了這紙契約,他那兒子如同李府的貓狗一般,隨主人怎麼處置,旁人都管不著。我那鄰居字都不識一個,哪裡知道什麼死契活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可憐他家養的那樣一個好好的孩子,只換了五兩銀子葬送了!」
阿玖聽的皺眉,「那李府的人也太可惡了,這不是明擺著騙人的麼?難道事情這麼算了?那個郡守也不管?」
船夫苦笑一聲,「我家鄰居自然是不干,事情鬧到了公堂上面,但李府手裡有契約作證,是郡守也不能判他們府上有錯。最後我那鄰居以咆哮公堂的罪名,被打了幾板子攆了出來。」
「那個郡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他肯定是收了李府的好處,要不然是背地裡和李府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