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師弟,師父曾對我說,弟子六人中唯你悟性最佳,好師姐最近於天道理解上有些疑惑,不知可否和師弟探討一下?」子汐真人一手閒閒的托著下巴,一手敲著青竹桌面。╔ ╗
未等顧離說話,旁邊一個黃衣結丹修士道:「大師姐,師父說過每人眼中的天道各有不同,若是能用言語來說,那便不是道了。」
子汐真人修長鳳眼飛來,瞪了黃衣修士一眼道:「三師弟,師父用此話教誨我時,你還是個流著鼻涕的小娃娃呢!天道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可也不妨互相交流啊,如若不然,我們還要師門傳承做什麼,還要結丹修士定期給內門弟子講道做什麼?乾脆都坐在自己房中,冥思苦想好了。」
黃衣修士訕訕一笑,在大師姐的強大氣場下沒敢再吭聲,別的他都不怕,可一觸這位大師姐的霉頭,她哪怕當著小輩弟子,也會毫不客氣的提醒他當年流鼻涕光屁股之事,真是讓人情何以堪啊。
顧離溫和一笑:「不知大師姐想與和光討論什麼?」
「近來我一直在想,所謂的道,便是規則、秩序麼?天道便是天地規則?可若是如此,天道本就不公,又何談規則?」子汐真人吐字如蘭,緩緩說道。
顧離眉眼淡淡,注視著子汐真人:「不知大師姐覺得天道哪裡不公?」
子汐真人道:「天道若是公平,為何人有俊丑賢愚,又有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一說?便是我們修士,天賦靈根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
顧離笑了笑:「三師兄剛才提及,我們每個人對道的理解都有所不同,和光只能淺談一下自己的感悟。在和光看來,天道本就不在公平,而在平衡。」
「平衡?」子汐真人和黃衣修士同聲問道。
顧離輕輕點頭:「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天地尚有殘缺,萬物初始,又怎來絕對的公平,天道所求不過平衡罷了。當然,這平衡非是一時一刻之平衡,一門一家之平衡,而是萬年之平衡,四維六和八荒之平衡。」
子汐真人眼睛不眨的聽著,黃衣修士若有所思的點頭。
顧離莞爾一笑:「這不過是和光一家之言,大師姐和三師兄聽過就罷了。」
子汐真人卻繼續問道:「那和光師弟怎麼理解大道無情呢修道之人講究煉心煉性,清心寡欲,可為何在我看來,修道之人所求所欲,比凡人還要強烈的多,便是師父和幾位師伯師叔,也沒有斷絕七情六慾吧。」
和光掃了一眼子汐真人:「說是大道無情,不如說是太上忘情。**忘情是寂焉不動情若遺忘之者。」說到此處聲音轉低,「有情不為情牽、不為情困,能做到豁達灑脫才是吾輩所求吧。╔ ╗」
七情六慾本就不可避免修士煉心煉性不是為了斷絕七情六慾,而是自如掌控七情六慾,不讓七情六慾迷了本心。
就比如修士為了長生做出種種努力無可厚非,可若是不擇手段毫無底線,那就是反被**掌控,必將受到天道懲罰。
子汐真人笑了笑:「和光師弟看的好生透徹,不知師弟做到了麼
顧離無聲一笑,身為流觴真君的首席弟子,天道之論也就罷了,忘情之說又何必自己多言呢?
「和光慚愧。」顧離輕聲說道面上卻一派坦然。
黃衣修士忍不住瞥了子汐真人一眼,暗道大師姐今日莫不是魔障了,好端端的拉著自己坐在小師弟這裡不走,說這些話。
子汐真人又瞪他一眼,轉頭拉著顧離論起道來。
直到日落西沉,子汐真人才飄飄然站起來笑道:「今日和和光師弟一番論道,令我受益匪淺,時辰已經不早,我和三師弟便告辭了。」
顧離站起來微微側身:「大師姐三師兄慢走。」
子汐真人腳踏蓮花向竹林飛去,將要出林之時忽然扭頭:「和光師弟,明日我還來呀。╔ ╗」
一直言笑淡淡的顧離,神色終於一僵,隨後就聽竹林那邊傳來子汐真人銀鈴般的笑聲。
「大師姐,明照告辭了。」二人離了顧離的側峰,黃衣修士拱拱
子汐真人抿唇一笑:「那行,三師弟,記得明日與我同去小師弟那裡。」
明照真人一個踉蹌,面色難看的道:「大師姐,還······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