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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炬成灰。
三根供香,也早已熄滅。
四周重歸黑暗。
寂靜中,有人踱著步子四處查看;有人兀自獨坐,默默守著他面前的靈牌。
白芷,並不是一個喜歡囉嗦的人。而她一旦出聲,必有的放矢。且言語縝密,滴水不漏,令人難以招架,亦無從質疑。當於野不再惡語相向,粗暴驅趕,她也隨之恢復了常態,成為一位貌美矜持、且性情沉穩的道門弟子。
而於野又能如何
人家現身之後,衝著靈位跪地祭拜,單單這個舉動,便是有情有義、有禮有節!
即便他當場有著滿腔的怒氣,也說不出半句話。非但如此,他還要依照山裡的規矩表達謝意。
更何況他欠著人情呢,一個捨身相救的人情!
於野只能閉上嘴巴,老老實實守著地上的香燭與靈位。
爹爹雖然屍骸無存,卻要祭奠亡靈。此乃人子的本分,也是他重返靈蛟谷的真實用意。所謂的從何處跌倒便從何處爬起之說,他倒是沒有想過。
而燭火已滅,亡靈去遠。
該走了!
於野撿起面前的靈牌。
「何不將靈位設在此處,歲歲祭拜以全孝義!」
白芷適時走到他的身旁,口氣像個大姐姐。
「與其歲歲祭拜,不如等我死後,帶著我爹的靈牌,與我娘埋在一起,一家人便齊整了!」
於野將靈牌收入納物鐵環,抓著地上的半壇酒慢慢站起。他的話語聲不悲不傷,平淡中透著異樣的沉靜。
「你……你不會在交代後事吧」
白芷面露笑意,眼光盯著他手指上的鐵環。
「嗯!」
於野竟然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道:「固然有此心愿,卻怕落得一個棄屍荒野的下場!」
「你尚且年幼,不該如此頹喪!」
白芷搖了搖頭,含笑道:「也罷,待你死後,我若活著,遂了你的心愿便是!」
「所言當真」
於野看向白芷。
「一言為定!」
白芷不以為然。
於野舉起酒罈便是一陣猛灌,酒水四濺、酣暢淋漓。他「啪」的扔了酒罈,狠狠吐了口酒氣。
白芷撫掌贊道:「倒也痛快,像個男人!」
「咳咳——」
一口酒氣未盡,反而滿嘴火辣,於野低頭猛咳,頓添幾分狼狽。
白芷笑意盈盈。
於野翻著雙眼,轉身便走。
「去往何處」
於野走向地上的石縫,便要原路返回。
「有路不走,偏偏去鑽蛇窟。於師弟是特立獨行呢,還是有此嗜好啊」
於野停下腳步。
「此處另有出路,隨我來!」
白芷招了招手,腰肢一轉,翩翩然往前。其輕鬆的神態,舒展的雙臂,以及舞蹈般的身姿,儼如一個歡快無邪的女兒家。
於野撓了撓頭,跟了過去。
他知道此處另有出路,只想獨自離開罷了。而愈是躲避,愈是慌亂失態。只怪他吃過太多的苦頭,不僅變得謹小慎微,而且喜歡猜疑,無非是怕重蹈覆轍而再遭無妄之災。
而一味的躲避,倒不如坦然面對。
穿過一個洞口前行片刻,地勢沉降而去。三十丈過後,眼前呈現一個巨大的山洞。交錯的巨石形成溝壑壁壘,可謂森然其貌蔚為壯觀。另有一條地下的小河,穿過石縫「嘩嘩」流淌不息。
於野跟著白芷來到一處幽暗的角落裡。
「我來到此地,並非只為找你,且看——」
角落裡另有一個洞口。
這是一處隱秘的洞穴。
走入洞內,可見數尺高處有塊白色的玉石,上面鋪著一塊腐爛的獸皮褥子。玉石的旁邊,擺放著白芷的包裹與她的長劍。
淺而易見,洞穴曾經有人居住。居住者或許便是去年所見的遺骸,也就是蛟丹的主人,一位來自海外的修士。
而包裹與長劍,應該是白芷暫存於此。
「去年我隨塵起來過此地,而海外高人的遺骸連同所有的痕跡已被他清掃一空。我便獨自四處找尋,意外找到這個洞穴,而當時過於匆忙,並未發現什麼。」
白芷從懷裡拿出一顆明珠放在玉石之上,光芒映射之下,玉石閃閃生輝,黑暗的洞穴隨之亮如白晝。她抬手示意道:「今日我先到一步,與你相會……」
於野急忙打斷道:「說清楚了,我並非為你而來,我……」
白芷抿唇一笑,道:「你親眼見過海外高人的遺骸,又得到蛟丹與傳承,想必所知甚多……」
「我的修為傳承,與這位海外高人無關!」
「哦」
「說吧,要我如何」
「此處應為海外高人的隱居之地。而之前的洞穴應為他豢養靈蛇的蛇窟所在。你不妨查看一二,或有收穫也未可知。」
於野點了點頭。
原來白芷也在找尋海外修士的來歷。
洞穴不過數丈方圓,神識所及,一覽無餘,未見異常之處。
唯有這塊白色的玉石,顯得極為不凡。
「此乃精玉,也算是凡人眼中的寶物吧!」
「嗯,我就是凡人!」
「你若一介凡徒,天下的道門弟子豈不都成了販夫走卒」
「難道不是麼」
「……」
即使白芷機智聰慧、能言善辯,而一旦眼前的少年恢復本性,她反而不知如何應對。
那是一種來自於山野的本性,質樸善良,且又帶著幾分狂野不羈,假以時日,必然正氣天成而不畏邪魅妖惑。
於野跳上大石頭,一腳踢開腐爛的獸皮。
白芷也走到玉石之上低頭查看。
只見於野蹲下身子稍作打量,伸手抹去獸皮留下的污垢,光潔的玉石上多了幾道淺淺的痕跡。雖然看著模糊不清,卻能分辨出兩個字。
「天機」
白芷愕然道:「這二字為高人特意所留,還是無心為之天機又作何解,是天機莫測,或天機不可泄露,抑或是另有所指呢」
於野見到天機二字,並未感到意外。
馮老七遺物中的那塊玉牌、或玉佩,上面刻著『天機』;裘伯留下的斷劍與白布之上,亦有『天機』二字。可想而知,裘伯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