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周家後的兩個月後,梁瓔才終於走出了房門。
不是周淮林勸她的,周淮林從不會勸她出來,或者是勸她去見見人,就好像自己哪怕是就這麼在屋子裡待上一輩子,他都是沒什麼意見的。
是梁瓔自己想要出去。
她有太久沒有見過藍天了。
梁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離開了京城多久,只知道來的時候積雪正厚,等她再出去,園裡已經隱隱可見翠綠。
哪怕她什麼都沒說,周淮林早在她出門之前,就將園子清空了。
一路上,除了平日裡照顧自己的下人,梁瓔未再看到有其他陌生的面孔。
周家在當地算是大戶人家,園子很大,與京城的風情很是不一樣。但梁瓔沒什麼心情去欣賞。她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一會兒,直到腿上隱隱覺著不舒服了,才停下來。
幾乎是在她腳步剛一停頓的時候,原本沉默不語跟在她身後兩步的周淮林走到了邊上。
梁瓔側目,見他彎腰,將手上的大氅鋪到了亭子邊的長椅處,起身之時,那寬厚的手掌還有模有樣地將鋪好的地方拍了拍,而後看向她。
沒有言語,梁瓔也懂了他的意思。
她沒有矯情地坐了上去,周淮林則是坐在不遠處。
梁瓔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無聲的陪伴,他除了必要的時候外,話都非常少,少到梁瓔有時候會覺著兩人之間,他更像是那個啞巴。
不過梁瓔很慶幸他的沉默,讓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的精力去應對。
她側身去看亭子外,一枝發著新芽的樹枝正好伸到了她的面前。
干枝的點點新綠,讓她的心驀然像是被觸動了一瞬。梁瓔不自覺伸出手,手指輕輕撫摸了上去。
她突然想起,自己明明已經離開了皇宮這麼久,卻從沒有好好看過宮外的天空,宮外的景色,沒有想過宮外的人生。
她的時間,像是從出宮那一刻,就靜止下來了。
梁瓔又想起魏琰立後當日,她立在人群之中,看著宮門城牆上的帝後接受萬民朝拜。
惑亂朝綱的蕭黨倒下了,正是普天同慶之時,梁瓔的耳邊都是他們的歡笑之聲,空中是五彩的煙花綻放,她眼神沒那麼好,看不到城牆上之人的表情與容貌。
可僅僅是兩個明黃色的身影,也足以讓人感覺到是怎樣的般配,她甚至能想像到,這對帝後如今臉上掛著怎樣濃情蜜意的笑容。
那也是自己曾經幻想過的情景,只不過主角換了人選。
看啊,梁瓔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手上的樹枝也順著她的動作彎曲出弧度,他過得那般瀟灑恣意,為何自己就要這般自艾自憐?
像個可憐蟲似的。
梁瓔的心裡在那一刻燃出生的渴望。
不過也就那麼一刻。她很快就又泄了氣,鬆開手,瑟縮著,重新縮回了龜殼裡。
後來很長的時間裡,都是周淮林在陪著她。兩人的關係,無法準確地界定,也沒有人去深思過,他們大部分時候,就這麼安安靜靜地一起待著。
她發呆的時候,周淮林就在她旁邊看書,她出去走動的時候,周淮林就在她兩步外的距離跟著如此日復一日。
後來梁瓔都會想,這個男人明明也沒有說過一句鼓勵安慰的話語、沒有去教導規勸她應該如何去做,他就這麼聽之任之,讓梁瓔自己掙扎著走出陰霾。
可對於那時的梁瓔來說,已是最好的陪伴。
***
梁瓔與清芷約在了京城一處茶樓的門口。
周清芷可不喜歡品茶,約在那裡,估計純粹是因為那地好找。
果真,梁瓔剛到,就見一身湖藍色長裙的女子遙遙招手:「堂嫂,這邊!」
她滿臉笑意,一邊招手一邊往這邊來,渾然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倒是與她在周家時別無二致。
梁瓔的嘴角上揚出弧度。
雖是有信件往來,紙上說來的終究是讓人無法安心,如今見了人還是出嫁時這天真爛漫,就知道她所嫁是良人了。
「哎呀!」一靠近,清芷就馬上挽住了她的手,面上帶著幾分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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