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七甲在淨心閣大牢裡思前想後,終於答應黃清風拜他為師,皆因不想辜負了老人家一番美意,況且依照他的口訣修習,身體確見好轉。
但是聽到黃老頭要自己立下承諾,幫他殺掉枯靈子,恍如耳朵中炸了一個響雷,光是聞聽此言,內心已感到對枯靈子的大不敬,怎敢應承下來。
「不行!萬萬不行!」
「如何不行!枯靈子這般待你,你不想一雪前恥麼?」
「前輩可知枯靈子於我而言如師如父,他在我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收留我,我七甲才得以活到今天。前輩你自詡讀的透人心,卻猜不到身世經歷。七甲雖然出身鄙陋,但也知道大丈夫為人做事,性命格調操於己手固然重要,可若因此背信棄義,見棄於天地,人與芻狗何異?」
七甲說完,隔壁良久沒有動靜。
「你說的也不錯,難得你年紀不大,卻有古俠風範。想來,若不是一直以來我醉心武學,對門人弟子缺乏管束和教誨,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說是自食其果也不為過。」
「前輩不必悲傷,既然道義難違,咱們今後休要再提武學之事。雖然你我身處陋室,且不得相見,但你我既然相識,到底緣分一場,姑且做個交心的知己,談天說地,糞土諸侯,不也是一大樂事麼?」
「放屁!你我本來就是武林中人,不說武林之事,還能說什麼,扯那個鹹淡幹什麼,沒意思的緊。」
「前輩愛吃哪些酒食?我與那牢頭頗有些交情,不消半個時辰,便可齊備。」
「別扯那些,你便只學了我金鱗子的一招半式,也是我的徒弟,哪有學功夫學到一半就不學的道理。」
「啊,這枯木劍莊的桂花釀也是極負盛名的,您老酒量如何?」
「我姑且念你有俠義之心,就不再勉強你。只我這身功夫,若從此深埋地下,便是死了也不瞑目。你依我吩咐準備,不可操之過急。」
「前輩且慢,晚生有一句話,說了怕冒犯黃老前輩。」
「但說無妨。」
「前輩自詡神功蓋世,為何至今未能逃出生天?」
「唔哈哈哈哈——」黃清風聞言一陣大笑,七甲只覺耳膜脹痛欲裂,一股炙熱的真氣從雙腳傳到身體裡,雙手的十妖指環也同時發作起來,如飢狼餓殍般吸食真氣,經脈如火灼,似冰凍,痛楚難當。較之前剛帶上指環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番折磨之後,指環上的鬼臉個個兒臃腫肥胖,腮大嘴小,似欲作嘔。
「我知道你手上戴著十妖指環,你卻不知我四肢上戴著四妖指環吶。」
「哦?原來如此,那就不奇怪了。這邪物的厲害我是領教過,任你是大羅神仙,也難逃苦楚。」
「此言差矣,妖環稟性功能各不相同,你手上的十妖指環專門吸食習武之人的內力修為,而我手腕腳踝的四妖指環卻恰恰相反。」
「前輩又說笑了,難不成這死東西還自有修為,反而助長人身修為不成?」
「你說的不錯,正是如此。你以為我剛才通過鐵鏈疏導給你的是什麼?」
「這!這怎麼可能?」
「不急,聽我說。這四妖指環是青銅打造,一副四隻,手腕和腳踝各一隻,占據人體關脈大穴,每隻上面各有一面判官的掐絲鬼臉,長相不一。最初我被套上這東西的時候,並無異樣感覺,待醒轉過來,發覺自己被枯靈子鎖在大牢裡,心中自是不忿,怒從心起,便運功掙脫。豈料,不調運真氣還好,一旦發功,那四隻鐲子先是一陣嘶鳴,便如烙鐵一樣灼熱,每隻鬼臉大口吐出真氣,灌入血脈江湖,只把我催的經絡鼓脹,氣脈翻湧,寸關混亂,沉浮不定,便昏死過去。屢屢嘗試,每每如此。」
「後來我愈加小心,發覺此四妖指環中蘊藏無限能量,人體血肉之軀,任你通天的本事,貯藏元氣也終究是有限,如何抵擋它巨浪滔天一般的灌涌?若強行胡來,無非肝裂心碎,立時殞命。所以,權且以物換星移之法,引導氣息從四肢鐵鏈上傳出去,直到其他囚犯暴斃,也未能耗幹這四妖的道行。反而自己長年累月下來,鬚髮盡白,身體每況愈下,知天命難違,再難逃出生天了。」
「若七甲冤情無昭雪之日,怕是也要身死獄中了。」
「你不一樣!
第二十二章 淨心閣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