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戶江南第一年,三老太爺說了,相思啊,你現在給方家什麼都做了,就差添個小子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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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莫相思來江南的第一個新年。那一年,小師妹有了孩子,方家綢緞莊有了單子,方家錢莊堆滿了銀子,方家在年終商宴上有了位子。
那一年,莫相思失去了相思門,卻得到了方家,那一年莫相思失去了雲流宵,卻靠近了龍淵,那一年,莫相思嫁了人——一個傻子。
那一年,容雲斷臂,武功卻進益了一個台階,有了自己的徒弟;那一年,殷墨失去了摯友,卻喜歡上了經商,談成了自己的第一樁生意;那一年,禹岩棄武從商,又棄商從政,目標變成了進士及第;那一年,徐炎彬失去了腿,死去了原來的自己,卻喜歡上了莫相離,雖然那是他永遠都不會公諸於眾的秘密,可是明眼人都可以看清。那一年,莫相離被人強暴,懷了身孕,得到了雲流宵,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失去了丈夫,最後,終於得到了一個孩子。
那一年,方金終於開了竅,喜歡上了一個女人,並娶她做了媳婦;那一年,方悔終於回家了,第一件事卻是給自家孫媳的師妹,接生了一個大胖丫頭。
那一年夏季大雨,運河決堤,死傷無數,邊塞危機。
那是怎樣的一年啊,有多少黎民,芸芸眾生都在那一年裡,經歷了天翻地覆。
莫相思,相思門,方家,都不過是這萬千故事中小小的一個,常見,卻未必平凡普通。
那一年除夕,天上下起了大雪,街上掛起了紅燈籠,洋溢著新年的喜氣。
萬家燈火時。千里飛花祭。
看著天空洋洋灑灑的霰雪,龍淵頎身長立。
這江南的雪終究沒有北方萬里江山一片白的恢弘大氣,只是這麼細細的,小小的。輕輕的,柔柔的,緩緩的沾落人衣,剎那間消失無際,可是那冰。那冷,那寒氣,卻是絲絲鑽心蝕骨。
龍淵輕輕地咳了兩聲,嘴角淡淡殷紅的血跡,陳恩每每見到如此,都忍不住對龍淵跪地請罪,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當初建議龍淵聽聽阿諾的說辭,龍淵的身體也不會衰敗成這個樣子,都是他自作主張。方悔是何等人物,他的伎倆,怎是小小一個阿諾便能看清的?
龍淵卻不以為意:「不嘗試過,怎會知道。況且這毒中原沒有,也多虧阿諾,我們至少知道了一半。毒為毒,解藥亦為毒。」
陳恩卻終究禁言:「王爺,這年……我們從未在外面過過,往年都是倩娘打理,現如今……」
龍淵卻是冷冷一笑。打斷了陳恩:「在哪兒都一樣,不必為這些小事費心。」
那一年,萬家燈火齊歡聚,琅襄王府一片冷清。冷清得仿佛從來都沒有人來過,也從來都沒有人停留。
那一年小年,方家內院,鞭炮一串接著一串響了起來,莫相思說,讓容雲帶著家裡的幾個年紀小的無家可歸的小廝去放。讓方金只准看著,絕對不能動手,這要是打著眼睛,傷著頭的,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他那麼胖,身子也不靈活。
可是容雲現在和方金玩的好了,偏偏趁著過年玩野了性子,就是聽不進好話去,非說著有他在,不會讓方金傷著,你看看,這不就出事兒了!
這個膽子比腦子肥的兔崽子,莫相思一邊罵著容雲,一邊急忙找水去給方金洗臉。
徐炎彬正和躺在床上的莫相離逗著孩子,一聽見外面這大動靜,嚇得孩子哇哇得開始哭,那嗓門兒,完全沒有她娘她姥姥那個埋汰樣子,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和莫相思有的一拼。
這小丫頭一出生把她娘折騰個半死,她卻一路生龍活虎的,三個奶娘餵著,每天晚上都要起來喝三次奶,一餵得晚了就和那公雞打鳴似的,得把整個方家鬧得雞飛狗跳!
莫相思每天晚上都要起來罵兩遍!
後來直接搬到了綢緞莊去住了,這是到了過年,莫相思才回來。
其實綢緞莊的人也很多,許多因為當初洪水沒了家的繡娘,方家都收留了,今年就在綢緞莊過年,原本是打算帶回方家的,可是方家現在真的是地方少人太多了。
莫相思給方金洗著臉,一邊開始罵著:「方金你就跟著小九不學好吧,不就是個破炮仗嘛,你得了寶貝似的上杆子點,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