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兕看著「蘇定方絕筆」五字,腦袋一空。
毫無疑問蘇定方就是這時代唐王朝在軍事上的擎天之柱。
他的存在,對於唐王朝的意義是無法替代的。
儘管新生代的將帥薛仁貴、程務挺、黑齒常之、李謹行、唐休這些將帥開始嶄露頭角,但遠無法取代蘇定方。
歷史上李治朝的武勛也是在蘇定方病故之後,開始走下坡路的。
只是靠著薛仁貴、程務挺、黑齒常之等人撐住了場面,穩住了局勢。
直至武周時期,斷崖式下跌
隨即是李隆基時期,盛唐最後的輝煌
儘管現在歷史因為自己的緣故大變,不會再走歷史老路,但蘇定方的離世,對於唐王朝還是致命的。
他雖壓下了吐蕃,卻引來了更強大的對手巔峰時期的大食。
得知蘇定方逼死論欽陵的時候,陳青兕一度有著國有一老,如有一寶的心思。
有如此強大的隊友,區區大食,何足道哉?
結果誰想竟得此噩耗。
陳青兕不可置信地伸手接過信,手都有些顫抖,心中湧現一個念頭:是不是因為自己之故,才令得蘇定方離世的?
他打開了信,但見開頭文縐縐的寫著:「先生見信安好」
字並不好看,反而有些扭捏,想來是他親自寫的。
果然,下一句就暴露了
「都是文書代筆,十多年沒幹這活了,比打仗還累。算了,某大老粗一枚,跟先生這樣的大儒比不了,咬文嚼字,反污先生眼,先生將就著看。」
「某生於大亂,幼年隨先父護衛鄉里,征戰至今,六十載。身上創傷無數,舊疾不可計數。入古稀之齡後,常有力不從心之感。兒孫常勸致仕歸家,頤養天年。」
「只是蘇某英雄一世,怎甘為多活幾年,在病榻上苟延殘喘?」
「便是死,某亦當如孤狼,不累任何人,戰鬥至最後一刻。」
「蘇某書讀得不多,卻很喜歡伏波將軍馬援的那一句『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
「先生若得此信,想來蘇某已如願以償。」
「誠如先生言,吐蕃噶爾東贊、論欽陵父子乃我朝大敵。世人或許不覺,某在鄯州多與之接觸往來,卻深知此父子,一為天下名相,一為不世將星,乃我朝之大患,若不除之,必生禍端。」
「這裡得請先生原諒,蘇某隱瞞了自己的病情,在先生謀劃之前,蘇某已覺身體疲累不適,大夫言若能靜心調養,可苟活三年五載。然此非某之願,能以此殘軀,為國除患,蘇某之幸。」
「只是難免會令先生愧疚自責」
「寫此信是望先生理解,蘇某一切抉擇皆為自主,與先生無關。反謝先生謀劃,讓蘇某有此機會,能夠得償所願。」
看完信,陳青兕眼圈微紅,蘇定方顯是擔心自己內疚自責,特留下此信
陳青兕傷感了一陣,突然意識到什麼。
蘇定方病逝?
什麼時候離世的?
為何京中一點消息也沒有
現在京中上下一切如故,而他自己也因唐軍大破吐蕃,逼得論欽陵自裁而心情愉悅,半點也沒有聽到蘇定方逝世的消息。
蘇定方這級別的大將,他的逝世,怎能如此風輕雲淡?
難道消息還未傳達?
「傳信之人在哪?」
陳青兕問了一句。
姜辰道:「已經離去了,將信送達之後,便走了。」
陳青兕沒有多言,許是蘇定方逝世不久,消息還未傳達吧。
陳青兕本極佳的心情大變,鬱郁過了兩日。
第七十五章 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