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兕!
婁師德看到這三個字,腦中便浮現那位出身寒微,卻有凌雲之志的小兄弟,得知他如願以償的升為一縣縣令也為他感到高興。
儘管當初因為裴炎在場,他更多的是一個看客,說話也有所保留,可對於陳青兕的見解極為認同,甚至超過了裴炎。
裴炎對於江南的了解終究只限於暗訪的那些見聞,婁師德在揚州十年,對江南的了解更深更詳細,所以也更明白陳青兕的建議對於江南的弊端是何等的一針見血,對他的才能很是佩服。還曾想著既然在江南為官,終究有相見之日,可以坐下來細談。
但這才赴任多久,又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他忽然有一種感覺,自己若繼續如此下去,真就要讓他後來居上了。
盧承業也微微皺起眉頭。
到了他這個身份地位,自然不會如小輩一樣,去爭高下長短,家族地位。可是族中後輩屢屢讓一個鄉村小子壓著,心中也有些不喜。
打開《三字經》,逐字品味,盧承業神情肅穆,眼中滿是震撼,當即就決定將此文章寄回族裡,讓盧家子弟以此書為啟蒙之物。
想著陳青兕不過二十出頭,竟有此才略,不免暗自遺憾,蕭家真是撿了潑天機遇,竟遇得此子。
不然當為盧家女婿……
此時赴宴諸人也驚嘆出聲。
更有一老者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盧承業望向自己對面哭泣的老者,暗暗稱奇。
老者姓曹當名一個威字,他本人其實並不出奇,甚至於有些平庸。能夠坐在他對面,沾的是他父親的光。
曹威的父親名叫曹憲,隋唐學者、大文字學家。精通諸家文字之書,尤深諳文字學。復興了自漢代以來不再流傳的經學與小學,復興了幾近失傳的大篆古文。太宗皇帝對曹憲很是敬重多次徵召,他以年老為由拒絕。但讀書時,太宗皇帝每遇到奇文難字,滿朝文武皆無人識得的時候,會不遠萬里從長安遣使來求教曹憲,曹憲皆能為之注音並作答其意。
曹憲在家鄉揚州專心教書育人,教授弟子至數百之眾,有教無類。揚州名士大多至其門下學習,於貞觀十九年病故。
曹威並未得其父真傳,才學也遠遠不如,可在揚州這一地,曹威憑藉「曹憲之子」這四個字就能受到最高的待遇。
石仲覽見曹威控制不住情緒,趕忙勸慰,問道:「曹先生何至如此?」
曹威抹著眼淚道:「某這是喜極而泣,家父憲公晚年曾多次想修啟蒙之學,屢屢嘗試,不知如何入手,抱憾而終。今日拜讀《三字經》,想起家父所憾,此文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啟蒙之學?」
盧承業對於曹憲這樣的人也很是敬重,說道:「此《三字經》,朗朗上口,簡短精煉,短短三字,背後都有一段先賢故事,導人向上,靈活不枯燥。可祭告憲公,讓他安心。」
石仲覽道:「理當如此。」他望了一眼四周,道:「諸位對此文,都有何見解?」
《三字經》作為華夏三大啟蒙書之一,自現世以後,便居於首席,名副其實的蒙學之冠,自然不會有人出來譁眾取寵。
不過還是有人提出了質疑。
質疑的並非《三字經》,而是作者陳青兕本人。
位於次席的中年儒士說道:「據在下所知,這陳青兕不過二十出頭,還出生於鄉村,焉能有如此見識才學,寫出如此文章。」
婁師德尋聲望去,卻是揚州都督府司馬張銳。此人出身於吳郡張氏,正是張凌生父。他兒子因戀慕蕭妙宸,幹了蠢事。為了給蕭家一個交代,至今不能蒙蔭出仕。對於陳青兕這個禍首,自是厭惡。
可如今陳青兕名望日盛,張銳心中不免恐懼,擔心讓對方知道真相,對自己兒子不利。
《千字文》、《開蒙要訓》這兩本啟蒙之書,雖是個人所作,卻也是得到朝廷授意與支持,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