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這一年已經讓尚府大房大夫人阮氏給嘗盡了。
阮氏並不是在抱怨什麼,只是她不甘,她是大房的人,本就該執掌尚府中饋,卻因為丈夫和兒子的相繼死去,而只得淪落到住在這尚府老宅里。
「娘,你可要喝些水?讓女兒來餵你吧。」尚初雲與大嫂馮氏疾步直奔阮氏的屋子而去。尚初雲見阮氏醒了,只睜眼看著這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阮氏只無力般揮了揮手,她自己的身體當然自己最為清楚,而且每次大夫過來都只會說『因氣血虛,鬱結於心所致,只要調養,便會好了』的話,所以她自覺藥石無用,已是好幾日沒喝藥了。
她的目光收回,轉而投向這站在床沿,為她憂心的尚初雲與馮氏二人。
「初雲,娘沒事。娘只是擔心你…那事也怪我,若是能儘早把你的婚事辦了,也不會到如今…」她拉著尚初雲的手慢慢說出此話,可她也知即使說出,這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娘,這事又怎能怨你,想那吳家卻因我父兄不在便退婚了,可想他們吳家也頗為勢利,女兒覺得此等人家不嫁也好。」
尚初雲已是重活一回,所以對於吳家退婚一事,她已是可淡然處之。
此時確實是吳家的鼎盛時期,吳家當家老爺已官至吏部侍郎,所以就選媳婦這一塊當然是眼高於頂的。而尚府大房,原是還執掌京城尚府,又因尚府大爺尚歷與大公子尚雲志都在兵部,雖官職並不算高,但因都是肅王李侑的人,所以吳家才會看上尚府,尚初雲才能入得了這吳家的『青眼』。
「也罷,那吳家此時已另聘新婦…還好你舅舅那有了消息…」阮氏說到此時,眼中總算有了些希望。阮氏的娘家雖並不是官宦人家,但生意卻做的風生水起,阮氏此番是想撮合尚初雲與其大哥的兒子結親,畢竟她以為知根知底也是不錯的。
尚初雲知道阮氏的心思,可她知道,她與這位表哥並沒有任何緣分。她還知道這表哥最後所娶的女子還大有來頭,是魁北侯的嫡次女,且這名嫡次女的情史還相當豐富,可因為她的家族背景,所以一直無人敢隨意議論。
「娘,還是等你的病好了再去吧。」尚初雲並不抗拒去阮氏的娘家,畢竟前一世,在她被休棄之時,還是阮氏的娘家接濟了她。
「娘的身體自己知道,沒事的。你這幾日便和你大嫂去置辦些新衣,等這天一好,我們便去吧。」尚初雲與馮氏因著家中喪事而只能身著白衣,但此時因快要出了孝期,而且還是去阮氏的娘家,所以阮氏為著體面二字,也就認為有必要讓兩人妝扮一番,所以才讓她們去置辦新的衣衫。
尚初雲與馮氏對視了一眼後,便心有靈犀地說道,「娘,我們知道了。」
「娘,你早些休息吧。」尚初雲看阮氏也是乏了,便幫阮氏拉上了被褥後,才與馮氏出了屋子。
兩人走在迴廊處,均一時無言。而尚初雲還在想著那置辦新衣的事,因為自從大房住進了老宅後,便與二房斷了來往,但因為兩房還未分家,所以二房即使執掌尚府,也還是要每月撥些月錢到大房,可這錢卻越到後面越不準時了,所以尚初雲與馮氏才會想到以做些繡品來補貼家用。
「初雲,那我們還要去賣繡品麼?」馮氏也了解她們大房的情況,而在她還未嫁入尚府時便就是個中規中矩的官家閨秀,所以自尚初雲提出說要去賣繡品時,她也是在內心裡掙扎了許久才同意的。
尚初雲以為去阮家的事應該還沒那麼快,而在這之前,她們正好可以用賣繡品的錢來置辦新衣衫。她點了點頭,「過兩日我還要到徐府去送帕子…」能送上門去,是因為對方付了比平日多一倍的銀子,所以尚初雲倒是願意。
「大嫂,不如我們那天賣完繡品後,便去雲裳樓看看吧。」雲裳樓是這裡最有名的專賣布匹與首飾的銀樓,而且裡面師傅的裁衣手藝很好,聽說還有人在皇宮中當過差。
馮氏連連點頭,尚初雲見此,便微笑以對。其實若不是她已經重活了一世,以她現在這個年紀,也必定是對這些女子的衣衫飾物非常熱衷的,何況馮氏雖失去丈夫,但到底也沒大她多少,所以尚初雲見她忙點頭便知她是十分高興的。
「那我回去把那些剩餘的絡子也打好,如此我們也就可以一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