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雲既是活了一世後,便是看什麼都很淡了,何況還是在交友上。可如今卻能與謝紅袖交好,這不得不說有些意外。
謝紅袖與尚初雲相處時,也是把自己的好友都介紹給了尚初雲,先不說有那次偷偷出宮來看元福班表演的碧城公主,就是永敬長公主,謝紅袖也與尚初雲說道,若是對方想見,她也可以作為引路人。
可尚初雲視謝紅袖為好友,卻不是想在她身上得到些好處,所以當她搖頭時,謝紅袖反而是奇怪的,因為她的閨中好友中,深交到最後也是為了結識宮中貴人,因此尚初雲拒絕,她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這一日謝紅袖在沈國公府,尚初雲陪著她隨意逛逛,前者便又問,「你真不想入宮?」
尚初雲不知謝紅袖怎麼突然提起入宮,便笑道,「我入宮做什麼?我才不入宮。」
謝紅袖以試探的語氣說道,「你們尚府也是官家,難道就沒有想更上一層樓的意思?」謝紅袖是認為京城官家個個都是擠破腦袋往上爬的,而若有入宮面見貴人的機會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尚初雲一聽謝紅袖又提這個,便依然與之前的意思一樣回答。「也許在我父兄在世時,我也有這麼一個想法,可如今他們不在了,我又已是後宅婦人,那又有什麼可去爭的?」
謝紅袖自己也有父兄,當也能懂的若女子失去了父兄撐腰,那麼活在這世道將是艱難的。而她也知尚府如今掌家的是二房,所以即使她不問,也知尚初雲所處的大房已與二房不相干了,不然這二房的尚史還有官職在身,那尚初雲作為他的侄女,若是為他謀算也不是不可的。
謝紅袖沉默了一會兒,只又欣賞了沈國公府的花兒,不得不說,這沈國公府的花兒種的真好,顯然是下人們打理的好所致。
所以她又道,「若是為這沈國公府呢?你還願意入宮不?」尚初雲確實是後宅婦人了,而且還是沈國公府之媳,而謝紅袖只覺,這齣嫁從夫,尚初雲不為娘家打算,那麼夫家呢?
這話音一落,想不到尚初雲捂嘴就笑了。
謝紅袖見她笑了,便更不解了,可她自覺沒錯才是啊。「如今朝堂上,各官家雖也謹慎小心,但也已是逐漸站好了位置,雖是無奈,但也已是大勢所趨了。」她又道。
見尚初雲只低頭撫摸花兒,謝紅袖便以為是對方久在後宅,並不知如今朝堂變幻,遂又湊近她道,「你可知如今聖上的精神看似很好,可也是好一時壞一時罷了」
尚初雲若是沒記錯,文昭帝將會在他的下一個千秋宴後駕崩,所以這謝紅袖所說的也是實情。但沈國公府的事,她是定不可能管的,且沈國公爺沈梁邯和沈淵也算是朝中重臣,那麼也就應該不會因文昭帝駕崩而受影響才是。
只是最後成功坐上龍椅的確實是睿王李信,而沈淵又道,他們沈國公府乃是太子黨,所以沈國公府也會如尚府一般,在睿王登基後走下坡麼?因為前一世,尚初雲與沈淵根本沒有交集,也就並不知道沈國公府最後會如何。
謝紅袖見尚初雲似想的出神,便以為這是對方想通了。「這為夫家打算也就是為你自己打算,各府各院都如此,所以初雲,你並不是第一個。」
尚初雲抬頭看謝紅袖,她突然似明白了些什麼,而這幾日與謝紅袖相處,她倒是直接就說了。「你也在為自己打算麼?」
謝紅袖因被尚初雲說中了心思,自是有一時的難以自處。其實說來,她出生自謝家,而謝家人已出了好幾代御史,已是頗有賢名,可即使是如此,她的娘還是在教導她,身為女子,若未出閣便要以輔助父兄為己任,若是出了閣,則當要為夫君謀劃在先,所以尚初雲這麼一問,正是道出了她的心思,但這真的是她所願麼?她也不由懷疑了。
尚初雲繼續緩緩說道,「我之前生了一場病,那時我也一直憂心我父兄,也對我身邊的親人深信不已,但自我病好了後,我便看清了些事,也懂得了許多,那就是」
她拉住了謝紅袖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說道,「要好好為自己而活。」
謝紅袖似被尚初雲說的話給鎮住了,她站在了原地,直到她的雙眼有些濕潤了。
謝紅袖輕聲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和我說這樣的話」尚初雲說的話真是震驚到她了,因為她說了她不敢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