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莉心中嗤笑。
什麼斷不斷的,還不是君千玦說了算。
讓她死還非要這麼「矯情」的走過場,真不像那個變態邪魅狷狂的風格。
不過,君千玦說的,會放過蘇久承,蘇莉還是希望他不要食言。
&秦卿,且宣。」君千玦輕啟薄唇,目光卻是涼薄的落在蘇莉身上。
&久承長女蘇莉,通敵叛國,罪證確鑿,相國蘇久承教女無方,縱女禍國,失明察之職,蝕國之根基,現著,查抄相國府,蘇久承流放沙城,永世不回,禍首蘇莉……斬立決!」
斬立決……
廷尉秦啟勉鏗鏘的咬著最後這三個字,心中覺得莫名痛快。
當年,明明是此女不知廉恥,對他家牧嶸用藥,最後卻是自己不得不腆著老臉,帶著牧嶸去相國府賠罪——哼,如今蘇府倒了,果真是報應不爽。
然而,自始至終,蘇莉就那麼漠然的跪在那裡,似是渾然不覺自己的命運,即將就此戛然。
流放沙城?
君千玦原本完全可以像對待護國公府一樣對待蘇府,如今卻只是將蘇久承流放,想來是煊王殿下在其中斡旋之功。
也好,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君千玦又是這樣莫測嗜血的變態……只是,沙城畢竟苦寒之地,卻是要連累蘇久承受些苦難了。
而一旁的蘇久承,自聽到「斬立決」三個字的那一刻起,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似在壓抑著巨大的悲傷。
他是在害怕接下來的命運麼。
可是,他們都是被君千玦盯上的獵物,焉有逃脫之理?
但總歸,是自己大意了。
蘇莉轉頭,滿眼歉意的柔聲道,「父親,女兒不孝,累你受苦了。」
蘇久承滄桑的面孔緩緩抬了起來,自己即將被處斬的女兒卻反過來安慰他這個得以苟活的人父。
&荔兒……受苦的是你……不用道歉,父親並不怪你……」曾經的百官之首,七尺男兒,竟當眾灑下淚來。
蘇莉又是怔了怔,原來,他不是在嘆息他將要斷送的錦繡前程,也不是在害怕他將要經受的苦難,他是在疼惜自己這個女兒即將失去的性命嗎?
原來,這便是……蘇荔的父親嗎?
呵……為什麼,人跟人,差別竟這般大呢?
前世的自己,生在高門,不過因為任性了一次,選擇了自己熱愛卻令長輩們引以為恥的表演系,便被毫不猶豫的掃地出門,斷絕關係還不算,甚至還被勒令終生不得向人提起自己出身門第……哪怕,十年後的自己,已成績斐然,星光璀璨。
這些,是她封存在心底,從不願回憶,甚至是不願想起的過去。
果然是生死當前,連感概也驀然多了起來。
蘇莉抬眸,斂下所有情緒,鐐銬下的雙手,艱難的抬起,握住了身旁蘇久承那雙略顯滄桑的大手。
在她印象中,這大抵是自己同這個「便宜父親」,第一次身體接觸,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少女的笑靨,有些蒼白,卻依然艷麗無雙,「父親,蘇莉別無所求,只求您……好好活下去。」
蘇久承那雙瘦的指節分明的大手,用力的回握著她,儒雅的面目上,驀然迸發出絕然的神色,「荔兒,我不會讓你死!」
看了半天親情大戲的君千玦一聲不耐而輕蔑的冷哼,「蘇久承,她死不死……如今,好像是朕說了算!」
&人!」天子眸光一暗,「即刻將蘇荔押去午門!」
蘇久承抬頭,眼神一凜,高聲喊道,「萬萬不可!皇上可還記得……五年前……」
&兄且慢!」殿門外,是一道白衣身影匆匆而來。
第一百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