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殿的盡頭。
一襲白底金紋長袍的頎長男子緩緩步入殿中。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臣弟見過聖上。」君玉曄溫潤清越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響起,令人耳畔一舒。
男子白氅加身,襯的他墨發黑眸,面目如玉。
直到這一刻,有些心思玲瓏的貴族們,才恍然驚覺——只怕,這「竹桃宴」是假,給煊王和蘇荔「牽線」是真!
難怪,那蘇莉會被這般「揉捏」,先抑後揚,竟是要給未來的煊王妃先立立規矩嗎。
可是,天家之婦,首重德行,如相國府蘇荔這般「聲名狼藉」的女子,到底是何德何能!
「曄兒,你可算來了。」太皇太后開懷道,「快來祖母身邊坐。」
君玉曄抬眸看了眼已經落座在太皇太后身邊的藍裙少女,目中一凝,腳下更是踟躕。
「曄哥哥,你快過來坐啊!」見煊王不動,太妃身邊的彩裙少女急忙招呼道。
齊瀟湘自小出入宮廷,對君千玦和君玉曄兄弟很是熟悉,幾乎算他們半個妹妹。
但這個「妹妹」,卻很早就已經對溫潤如玉的煊王芳心暗許,現下見到君玉曄,整個人都雀躍了起來。
尤其是,尤其是想到宴前姑奶奶的「許諾」,齊瀟湘狹長的鳳眼中更是像要迸出光來。
煊王依然不前,只是再度看了眼蘇莉。
那少女絕麗的面容上雖然無悲無喜,但之前宮門處她言語間的疏離還言猶在耳,「皇祖母,此處多女眷,孫兒還是落座東殿為妥。」
到底,他做不到勉強於她。
「曄兒說的什麼傻話,今日皇祖母有喜事宣布,不用拘禮。」
今日有喜事宣布?
眾人一聽太皇太后這話,立刻浮想聯翩。
看起來,煊王和蘇荔的事情,還真是十有**了啊。
「姑奶奶,有什麼喜事?」一旁的齊瀟湘爛漫問道,難掩嬌羞。
姑奶奶說了,趁著這次「竹桃之宴」,她要做主給自己賜婚,也給榮國公府配一門錦繡良緣。
自己的心思,姑奶奶一直是知道的……如今,煊王也過來了……少女抬眸看著那個清逸無雙的男子,心頭鹿撞。
「你這丫頭,倒是心急,也罷也罷……」太后笑著打趣,惹得齊瀟湘又是一陣羞臊。
「秦少史,你且上前來。」
長身玉立的秦牧嶸領命上前,行禮完畢後立在殿中。
「秦少史,哀家說了,這『竹桃之宴』不興虛禮,只談性情……」太皇太后蒼老卻清明的眼眸,在青年身上悠悠打了個圈,才緩緩繼續,「少史覺得,哀家這孫侄女如何?」
被「點名」的齊瀟湘一臉懵懵,很是無法理解姑奶奶的用意,難道是因為兩人之前的口角,要他們冰釋前嫌。
而秦牧嶸定了定神,沉默了片刻,一揖道,「齊小姐性子爽朗,活潑爛漫,是個妙人。」
太皇太后有意撮合,榮國公府最受寵的嫡女,樣貌也是一等一的,雖不能同蘇府的兩位小姐相比……但他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雖年輕,但入仕多年,有些道理,他看的明白,也想的透徹。
太皇太后聞言,朗聲一笑,「哈哈哈,妙人……說得好!哀家瞧著秦廷尉家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博學謙恭,是個難得的良配之選。」
一旁的老太妃亦是笑著附和,「太皇太后這般有心,那不如讓榮國公和秦廷尉儘快碰個面,兩家若是合意,也好儘快替這一對璧人選個吉日。」
齊瀟湘花容失色。
至此,她算是明白了,這姑奶奶,根本就是打算將自己配給秦牧嶸,而非自己日思夜想的煊王君玉曄!
少女不由身體一軟,漣漣的眼淚驀然就下來了,毫無血色的雙唇顫顫著,卻始終說不出一句抗議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