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后本來只想嚇唬嚇唬兒子,只要對他恐嚇一番,他就會乖乖地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她沒想到懦弱的兒子竟然敢殺掉她派去的人,更沒想到,能力平庸至極的他,居然還會有幾個死忠,拼死保衛他。
夏太后不怕兒子叛逆,不怕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怕他手握兵權,她最怕的就是他培植自己的力量,尤其是培養自己的忠臣。她深知忠臣的可怕,那些人只為一個「忠」字,便可以赴湯蹈火,什麼都不怕。
夏太后坐在懿寧宮,聽說梁翊殺了夏灃,已經率兵殺過了千秋殿,她突然覺得很頹廢,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失敗了。可她畢竟經歷過無數次的大風大浪,危急關頭,她也只是古怪地笑了一下,沉著地說:「把兵力都派往天健宮,寧妃和映花能殺則殺,不必手軟;若皇上肯服軟,就把他給我抓回來;若他不肯認錯,那也不要留情。只要主子死了,梁翊陸勛他們就會失去目標,無心作戰,甚至會揮刀自刎,向他們的主子謝罪。」
聽命的正是瘸了一條腿的王如意,他吃驚地問道:「皇上畢竟是您的骨肉,您真要置他於死地麼?」
夏太后閉上眼睛,捻著佛珠,說道:「你不用問,照我吩咐的去做就好了。」
「是。」王如意不敢再猶豫,他飛快地跑了出去,雙腿沒有任何異常。
從千秋殿到天健宮,這一路上都是太后的人,親衛軍里的步兵、馬兵頭目都是太后的人,他們訓練有素,陣型分明,作戰能力極強。高牆上站著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他們沉著冷靜地放箭,將梁翊率領的人結結實實地擋在了康泰殿外面。
過了康泰殿,就是天健宮,天健宮的西邊便是懿寧宮。王如意從懿寧宮出來後,躲在一個角落裡,看到梁翊被擋在外面,心裡無比欣慰。他回想起趙佑真對自己動刑的情景,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腿,那裡仿佛還在隱隱作痛。如今趙佑真快要完蛋了,他恨不得大罵一句「活該」。不管怎樣,從此以後,自己不必再做那些掃地、倒糞的雜活粗活了,心裡真是無比痛快。
王如意躲在暗處觀察,無論他什麼時候看向人群,第一眼看到的總是梁翊。真是奇了怪了,千軍萬馬當中,他依然如此亮眼。那身破爛的衣服濺滿了鮮血,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這身衣衫本與他英俊的臉龐並不相稱,卻為他增添了幾分豪邁與血性。他背上背著一張弓,手中握著一把刀,頗有開天闢地之勢。他雙目炯炯,威風凜凜,就算此時落了下風,可他氣度從容,仿佛對他來說,轉敗為勝不過只是一眨眼的事。
梁翊勒住韁繩,在人群中猛地一回頭,王如意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又裝起了瘸子。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躲在門後面呢,梁翊又看不到自己,緊張什麼呢?
「呵,還敢在本少爺面前玩弄弓箭?」梁翊喊過楚寒,說道:「你替我擋擋箭,我放幾箭,射死那幫狗叛徒!」
「好嘞,梁大哥儘管放心!」楚寒跟在梁翊身邊格外踏實,就算被重重包圍,他也殺得很開心。
千秋殿和康泰殿之間有一處高牆,拿著紅色令旗的人就站在這堵高牆上。有了楚寒在身邊掩護,梁翊拽下弓,默念道「白羽弦上馳」。一箭飛過,那手執令旗之人果然跌落下來,弓箭手們頓時就有些亂了。
「箭逐雲鴻落。」梁翊調轉方向,將箭頭瞄準了一個身穿紅衣、看起來像是首領模樣的人。那人警惕性很高,可身手遠不及梁翊的箭快。梁翊詩句剛念完,那人也從高牆上翻了下來。
「快,射死那個騎馬的!」
弓箭手們慌了,他們跨過高牆,落在千秋殿的瓦片上。梁翊率領的幾百人猶如瓮中之鱉,被圍得結結實實。又一撥箭雨鋪天蓋地地襲來,梁翊提起刀,撥開亂箭,從馬上一躍而起,跳躥到青瓦上。劈頭蓋臉地一刀,一下子劈死了三個。其餘的人見他勢如猛虎,嚇得步步後退,弓都拿不穩了。
梁翊冷笑著逼近,還不忘叮囑楚寒:「楚寒,你帶人往裡沖,我把這幾個雜碎給剁了,就去找你。」
「好嘞!」
正好攻擊不是那麼猛烈了,楚寒猛拍了一下馬屁股,戰馬長嘶一聲,勇猛地跨過了康泰門,這一下又踩死了好幾個人。
跳到千秋殿上面的弓箭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