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回到山上,已是華燈初上,他來不及吃飯,便將在山下的見聞一一告訴了雲彌山。雲莊主眉頭緊鎖,細細思索了一番,才吩咐道:「張英這麼快就召集了新的人手,肯定是覺察到了什麼。不管怎麼說,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去告訴陳鶴先生,讓他立刻遣散書院裡的所有學生,不可太強硬,只說戰事剛剛結束、書院需要休整即可;琵瑟山莊的人,即可撤到翠屏山深處,此時不宜跟直指司正面交手。」
「是,我這就去辦。」梁翊來不及細問,但深知莊主的判斷從來沒出過錯,便順從地答應了。只是在出去的一瞬間,他突然問道:「莊主,好幾天沒見紫芒姐了,她去哪裡了?」
雲彌山神色如常,說道:「她才是真正的散漫慣了,看你們都回來了,安瀾也沒事了,映花也有人保護了,她又找別的男人玩去了吧!」
「哦……」梁翊默然點頭,幾分失望湧上心頭,又問道:「那……黎川呢?要不要喊他一起撤退?」
雲彌山搖了搖頭,說道:「他在安瀾家大業大,太過顯眼。若他這樣的大戶人家突然消失,別人肯定會懷疑的,尤其是直指司的人,恐怕更會盯上他。」
梁翊沒再說什麼,只是又莫名的有些心寒。他把雲彌山交代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陳鶴,陳鶴面露難色,說道:「撤倒是有地方可以撤,琵瑟山深處有一處溪谷,名曰清溪谷,那裡有幾間茅屋,本是學生郊遊、問道之所,如今可以避難。只不過,鹿鳴書院是老夫畢生的心血,也是越州有名的書院。安瀾城最危急的時刻,它都得以倖存,現如今,難道會毀在自己人手中?」
「誰知道啊,有時候自己國家的敵人,比外敵更可怕呢!」梁翊若有所思地說。
陳先生仰天長嘆:「老夫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梁公子,謝謝你的轉達,我會讓學生們撤離。只不過他們對這裡感情很深,不一定會走,待老夫好好勸勸他們。」
「有勞了!」
梁翊拱手作揖,告別陳先生,便著手準備撤退了。鹿鳴書院一共有三座院落,最西邊的院落是陳鶴先生的家宅,自從雲彌山來了之後,陳先生就一直把這裡騰出來讓給他住;中間是書院的講堂,一共有四間大屋子,映花就住在這裡;最東面是學生們的宿所,靈雨帶著玄凌住在那裡。這次安瀾之戰,再加上霍亂肆虐,學生也死傷很多,原本有三十人,如今只剩了一半,整個書院都空蕩蕩的。
梁翊把自己和映花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放到了一輛馬車上,然後就去找靈雨。讓他意外的是,莊主竟然也在這裡,他正出神地看著睡熟的玄凌,靈雨則警惕地立在一邊。
雲彌山看了玄凌一會兒,什麼也沒說,便轉身走了。看到梁翊,也只是淡然一笑,說道:「我已經交代完了,回去吧。」
梁翊有些不安,看向靈雨。靈雨面無表情地說:「梁公子,凌晨寅時,我會帶上玄凌世子準時出發的。」
梁翊這才放下心來,笑得一臉燦爛,便跟靈雨道了別。一想起自己對莊主起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疑心,他暗自責罵了自己好幾句。不過他也說不明白,只要一想到黎川,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他預料的如出一轍,黎川的日子確實不怎麼好過。黎夫人曹氏是最先出現霍亂症狀的患者之一,戰亂時期,百姓無暇追究;如今仗已經打完了,百姓回到了各自家中,霍亂還沒有完全消失,眾人這才開始追本溯源,對黎家積怨頗深。
黎川痛失愛妻,本就傷心欲絕,結果兩個粉雕玉琢般的女兒也都染上了霍亂,這更讓他心如刀絞。此時,一部分安瀾百姓全然忘記了他對安瀾城的功績,經常有人在黎府前指指點點,這更讓黎川難以忍受。
夫人頭七,他將做法事的和尚送出家門,幾個遊手好閒的小痞子看到這一幕,頓時酸溜溜地說:「讓全城的百姓都跟著遭殃,這種婆娘乾脆下地獄得了,還超脫個屁!呸!」
黎川已經忍到極致,可有人當著他的面侮辱他的妻子,他實在忍不下去了。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他摸出懷中的流雲扇,腳一點地,剎那間飛到那幾個小流氓跟前,一招瀟灑的「扇撲流螢」,明晃晃的暗器從扇中飛出,幾個小流氓紛紛中招,捂著肩膀胸口哇哇亂叫。黎川還覺得不解恨,他穩握扇柄,一招「橫掃千軍」,扇面前段竟如鋒利的刀刃,在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