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穆薩財團離開帝都,每一任領袖於帝都之間僅有商業方面的往來,因此在埃里克-穆薩第一次要求面見阿爾伯特之時,後者著實有些意外。商談的內容則更讓他感到莫名其妙——埃里克稱有一批散播疫病的魔物正在悄然溜進帝都。
阿爾伯特答應了穆薩財團提出的要求,他只是想摸清這位年輕的家主葫蘆里究竟賣得什麼藥。
果不其然,大半夜他安插的眼線回來稟報他提爾-賽琉斯將一大批魔物帶進了王宮。
「不錯的策略。」
阿爾伯特走到林秋身前,稱讚道:「你封了他們的路,如果他們繼續對這些魔物出手,對上的便是整個王室,你利用了索菲亞對於魔物的熱愛。」
他一直認為林秋是一個聰明人,這就好比對方領悟他眼神與言語中的意思,一個人跟了出來。沒錯,林秋是個聰明人,但卻是個愛惹麻煩的聰明人,阿爾伯特對他和穆薩財團的恩怨沒有任何興趣,只是雙方的行為已經將整個王室捲入了其中。
如果穆薩財團是一群亡命徒,抑或他們僱傭了一批亡命徒,那麼連索菲亞的安危便成為了隱患。
「我只是想提醒你,這些算計對真正狂熱的瘋子來說是無用的。」
阿爾伯特不由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聽說林秋的時候。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像他那般大鬧浮夢宮,也不會把整個斯培坦恩攪得天翻地覆。在某些時候,林秋表現得和瘋子沒什麼兩樣,但最難能可貴的是,他是一個有理智的瘋子,他總是能在即將突破底線前停手,以至於元老院將他視為眼中釘,卻找不到充足的理由來對付他。
而這件事的底線是亨利一族的安危。
他不希望與他流淌著同樣血脈的人成為某種鬥爭的犧牲品。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過了王宮的長廊,來到了屋外的露天平台。此刻月明星稀,帝都絕大部分人都沉浸在睡夢之中,露天平台砌了一張石桌子,桌上鋪著一個地圖——這是他繼位以後命人安置於此的。
高高的王宮,站在此處,能將大半帝都盡收眼底,阿爾伯特的祖先便是帶著這種意氣風發的心情修建了這處平台,亨利一族睥睨天下,要將賀露提雅的一切牢牢掌握在手心。而這個偏執的野望也的確在他祖先的身上得到了實現,能夠奪取亨利一族王位的,只有歲月。
「相信你已經聽說亨利一族是如何一步步登上如今的地位的。」
阿爾伯特覺得這場對話本應該更早發生,只是出於種種原因他總是難以找到恰當的機會——「可是,登上王位是有代價的。」
在外人眼中,只是亨利一族打敗了提奧法蘭,並將他們趕出了帝都。然而政治鬥爭則遠比表面看見的複雜得多,本質而言,直到現在真正掌握賀露提雅聯盟的也並非亨利一族,而是元老院。
元老院在亨利一族確定統治後,提出了如下兩點要求:
歷代國王,不得成為騎士,亦不許用任何方式延續自己的生命與統治。
歷代亨利一族,不得進入元老院。
沒錯,他們的身體裡流淌著連元老院都忌憚的血統,元老院害怕自己成為提奧法蘭,不希望看見亨利一族肆意發展,最終動搖了自己的地位。
阿爾伯特的話讓林秋心頭一震。
「這豈不是說……」
「由誰接替五世的王位,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當理察和索菲亞踏上騎士的道路之時,他們就已經註定與王位無緣,只是我那個愚蠢的弟弟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天真地認為只要成為優秀的騎士踐行騎士之道,便能成為國王。」
正因如此,阿爾伯特甚至從未將理察視為真正的競爭對手。
雙方掌握的信息完全不對等,年幼時當理察還在因為劍術與同齡孩子鬧彆扭時,阿爾伯特已經學會為王之道,當他在理察這個年齡時,就已經明白了元老院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他們並不需要一位如同初代國王般光輝而璀璨的王者,他們需要的是一位了解規則,並遵守規則的傀儡。
傳達元老院的意志,並以此統治賀露提雅,每一任國王相當於元老院的傳話筒。
「況且你應該也早就看出來了吧,正直的人能成為英雄,卻無法成為統治者——至少在賀露提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