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
三次襲擊,地點皆經過精心設計。北方道抵近邊塞。因鮮卑興起,連年寇邊。邊郡百姓不堪其擾,紛紛舉家南遷。馳道雖年年修善,而百姓卻越來越少。正是前不挨村,後不沾店。所謂天高皇帝遠。邊軍唯有守衛重要關卡,對於沿路大片荒地,只能放任不管。正如那座被鮮卑燒毀的烽堠。缺少民眾,便沒有產出。沒有產出,何來補給?如此漫長的補給線,單靠軍車輸送,實在是無以為繼。一旦遭遇兵匪,亦救之不及。長此以往,只能任由其損壞、遺棄。
時間亦是苦心設計。先是夜襲,而後路襲。白日一路奔馳,正是人困馬乏。入住置舍,警惕性隨之降到最低。四更天,亦是睡意深沉之時。關門放火。將整座置舍付之一炬。臨鄉上計車隊皆葬身火海。死無對證。至於車上馬蹄金餅的下落,也就無從查起。
甚至劉備覺得。烽堠掘洞夜襲,路上馬車奔襲。兩次襲擊,皆為今夜準備。
原本一切都無問題。甚至最有江湖經驗的史渙亦未覺有異。卻想不到,被劉備看破。
因為。君侯對這股隱藏在昇平盛世下的暗流,日日皆備。從未有絲毫懈怠。
當看到砂一目的烏林置長的瞬間,劉備忽然寒毛直立。少時,一顆冰封眼珠也曾讓他寒毛直立。
通鋪內的車夫和衛士皆已熟睡。假扮成置舍大小官吏的賊人,立刻封死門窗,堆滿薪柴,潑上松油。數十人利刃在手,高舉火把。院牆外還立滿了悄然趕來的弓弩手。
「切勿放走一個。」獨目匪首,沖左右低喝。
「喏!」
數月謀劃,今日終於大功告成。豪言壯志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獨目匪首忽然舉刀:「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吼聲震耳發聵。
想必舍內臨鄉侯等人已經醒來。然而事已至此。斷難脫身。
目光掃過,高舉火把的悍匪這便紛紛上前,準備點燃薪柴。
毫無徵兆。屋頂忽箭發如雨。
不知何時,臨鄉虎賁竟攀上屋脊!
舉火悍匪紛紛中箭慘死。獨目匪首身中數箭,被左右拼命拖出時,仍在瘋叫:「縱火!縱火!」
後院蹄聲如雷。
徐榮、程普,一馬當先,左右殺奔而出。這邊手起刀落,那邊蛇矛狂舞。一百鼉龍騎、一百射虎騎,勢如奔雷。殺入敵群。斷肢拋落,血崩如雨。砍瓜切菜剁盡殘敵。追著逃走的獨目匪首,殺奔而去。
劉備入住時便已看過。置舍乃是典型的漢式磚木結構。精舍在二層。頂上皆覆瓦片。木質建築著火,並不會迅速坍塌。諸如支撐屋頂的梁木,亦十分耐燒。著火時,多是被濃煙所嗆,窒息而亡。眾人皆佩新式呼吸面罩,且提前打開屋頂。便是著火,亦能逃出。這才以不變應萬變。
待悍匪口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劉備篤定心中所想,即命屋頂繡衣吏攻擊。
先前將史渙叫入精舍,便是讓他去通知徐榮、程普兩位軍曲候,依計行事。
面對數次血戰,敢於硬撼全勝時鮮卑王騎的臨鄉虎賁。這群烏合之眾,毫無還手之力。
史渙都懶得去割頭。
此類雜兵,只能錄入武功爵。而非軍功爵。
撤去薪柴,洗盡松油。揭開門窗,又從草料倉下密室,解救出置舍一眾官吏。渾身披血的徐榮、程普這才領軍返回。倚仗身邊死士的捨身斷後。獨目匪首隻身跳河,不見蹤影。多半未死。
無妨。
消除心頭之患,這一路當風平浪靜了吧。
劉備終能長出一口氣。
死裡逃生的置長涕淚橫流,與眾官吏自跪在劉備當面。連連叩首。君侯恩同父母,如何能不深謝。
劉備好言寬慰,命眾人各自起身。
置中官吏,紛紛拭淚起身。回想這一日夜經歷,皆兩股戰戰,後怕不已。
劉備好言相問。置中官吏搶著作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原來。這群官吏皆本地人氏。家人早已遷入高柳縣城。孤身留守此地,乃是職責所在。想到家中妻兒,能僥倖生還,又禁不住淚流。
史渙來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