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中,還夾有一封烏蓮手書。細說了關於白卓的前事諸情。
關於白卓乃是女兒身,烏蓮一早便已知曉。
難怪對白卓如此信任。都是藩邦奇女子,自當惺惺相惜。
白卓從初見時一心復國,到如今放下一切。究竟是什麼讓她的心境產生如此巨變。
劉備隱約有個答案。
話說,烏蓮白卓。兩人名字如何契合。豈非冥冥之中,便早有暗示,她是女子。
城外兵車營地。
庵廬內。依次排滿的兵車病榻,皆由機關馬車展開。病榻不僅設有帷幕,且水洗通風設施完備。周圍框格內還存有許多雜書,可供解悶。守衛見有人捧盤入內,急忙抱拳行禮。
來人將將掀開帷幕,空氣中濃烈的酒香,便撲面而來。
臨鄉良醫慣用醫用酒精清洗傷患,以此消毒。諸如貫穿、割裂傷等,還需服用麻服散。昏睡後,取盡殘留,清洗傷口,再縫合包紮。臨鄉甲冑精良,少有重傷。多是輕傷。輕傷患無需住在庵廬,只需按時來敷藥包紮便可。諸如刀劍創傷,箭矢貫穿,亦只需做一次外科小手術。斷手斷腳,此戰尚無。
據說。依劉備之意,臨鄉華大夫正鑽研斷肢再植術。能否成功,上下皆拭目以待。
半身纏滿白紗的閻行,正倒頭酣睡。
一場絢爛無比的鳳燃九天,從此揚名立萬。可這身燙傷,卻也要咬牙承受啊。來人徑直走到閻行病榻,輕輕拉開帷幕,將托盤放到床腳,這便動手解開胸前白紗。
剛掀開數層,便見血跡。雙肩到胸前,皮膚多已潰爛,水泡叢生。問過軍醫,已替他挑破數次。奈何燙傷著實酷烈。
取銀針在手,將新生的水泡逐個挑破。又取來燙傷藥膏,細細塗抹患處。
火燒火燎的胸膛,忽覺一片清涼。閻行下意識睜開雙眼。伊人如夢,玉色朦朧。待看清來人,不由大驚!
正欲翻身跪地,卻被來人只手按住。
「勿動。」
「臣,死罪!」閻行閉目抱拳,不敢正視。
為他素手施藥之人,竟是綰夫人!
「此藥膏乃華大夫親手所配。治燙傷有奇效。」綰兒姐輕聲道:「夫君特遣賤妾來為軍候施藥。」
「臣之賤軀,豈敢勞綰夫人!」閻行渾身緊繃,乃至結痂盡數崩裂。
「都說了,勿動。」綰兒姐這便讓良醫上前止血。
待重新包紮,綰兒姐遂捧盤離去。出帳前,忽又回身:「夫君讓賤妾問軍候:『是誰人家的女子,讓閻君念念不忘』?」
「主……公。」閻行強忍悲愴,不覺已熱淚滿臉。
大好男兒,何患無妻。
閻行每次殺敵,皆勢如瘋虎。如此不惜身,不惜命。豈能長久。
劉備亦是過來人。見閻行借酒消愁,又豈能不知。
嗯。班師回朝時不妨去金城轉個圈,當面問問韓約。
綰兒姐掀帳而出,正遇主簿和掾史前來探望傷患。
兩人肅容行禮。
綰兒姐這便回禮。
恭送綰夫人遠去,兩位肱股重臣這才直身。
戲志才嘆道:「主公身側皆奇女子。」
李儒亦點頭:「閻行乃不世之虎臣。英雄桀驁。此後當盡數歸心,甘為主公驅策。」
此舉並非美人計。若是小人,自當浮想聯翩,試圖苟且。然英雄,則滿懷敬重,心存大意,別無私情。
對於綰兒姐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心系劉備,又如何能容得下旁人。不要多想。
中軍大帳。
良醫正為黛兒姐診脈。這幾日,黛兒姐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又頗為倦怠。徵兆如此明顯,劉備豈能不知。待戰事一了,這便命軍中良醫前來診脈。
須臾,良醫拭去額頭汗珠,跪伏在地:「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黛夫人有喜。」
「哇哈哈哈……」劉備仰天大笑,神采飛揚。舉手投足,頗多得意洋洋。
黛兒姐更是驚喜莫名。本以為少時喝下禁藥,終生無孕。豈料上天垂憐,今日終得償所願。
152 烏蓮白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