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渠帥親自領兵馳援,卻不知何人守寨?」二人見面,張饒劈頭便問。
「別帥胡玉,乃我生死至交。由他守備大營,自當無虞。」郭祖抱拳相答。
「可是錢唐胡玉?」張饒亦知其名。
「然也。」
張饒這便瞭然。此人與管亥族兄管承,可謂同病相憐。皆與薊國有血海深仇。大營交給他守備,當後顧無憂。
營外遙見重樓疊闕。入營方知別有洞天。
數座別營,如群星拱月,將中軍大營團團拱衛。營營之間以夯土版築垣牆相連。外設地塹、虎落,遍插尖刺。雖無水繞城,卻也難以逾越。
郭祖隱隱覺得,營地似別有玄機:「此陣何名?」
「此乃『五聚六合陣』。」張饒笑答:「中軍大營立於高台之上,別營地勢次第降低。互以垣牆相連,一營遇襲,全營皆動。中軍大營居高下射,床弩遠射何止千步。便是薊國堅甲利兵,亦難以靠近。如何攻城?」
說到得意處,又領郭祖登闕樓,俯瞰整個大營:「各營所囤糧草,可食數載。又掘深井,供人用馬飲。大營與安平縣城,互為犄角。城中安居家小,大營守備精銳。待波才滅長社,天公將軍破合圍。那時,南北大軍攜百萬黃巾,何愁薊國不滅。」
「原來如此。」郭祖心知肚明:「張渠帥奉命北上,便是要擋薊國兵馬南下。」
「然也。」張饒長出一口濁氣:「想當初,自領大賢良師口諭,張某便馬不停蹄,率青州黃巾北上冀州。先時,以守為攻。卻連吃敗仗。損兵折將,方知薊國之強。後便退據安平,築營自守。再不敢冒進,著實慚愧,慚愧。」
郭祖亦感同身受:「薊國之強橫,遠非我等…能夠匹敵。」
張饒笑道:「郭渠帥休要妄自輕賤。薊國多鐵騎,善奇襲野戰,卻不善攻城。為防雲梯舫車,故只挖深塹,不注清水。數營連環,即便攻破一營,又有何用。」
如此見識,不過是井底之蛙。郭祖在心底一聲冷笑,卻又徒生出一絲悲涼。
所謂禍起蕭牆。城堡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薊王兵發數路。數萬大軍,東西包夾。本以為,西州賊人可借雄關之利,與薊王一場血戰。不料隴山大震關,兵不血刃,一日陷落。十萬羌騎,俯首帖耳,跪地乞降。
不費一兵一卒,謀反六將已亡其四。戰局如此波譎雲詭,當真聞所未聞。
戰爭的形式,已完全超出了常人的預期。「常人」自也就無法參透,這團「戰爭的迷霧」。
簡而言之:究竟發生了什麼。
讓謀反六將,三十六部羌渠,十萬羌騎義從,不戰而降。
別說郭祖,便是天下多智之士,亦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無盡的謎團,又豈是一句『上兵伐謀』,能夠開解。
然待身臨其境,入此戰局。郭祖似有頓悟。
面對侃侃而談的張饒。是否如韓文約,面對舉事眾將那般無二的,心情複雜。
既敢扯旗造反,便無人會心甘情願,投子認輸。韓文約西涼梟雄,卻在薊王當面俯首稱臣。薊王身上隱藏著的莫名的強悍,又豈是自己能夠抵擋。
心生狂瀾,思緒萬千。張饒侃侃而談,皆不復入腦。然,郭祖的目光卻愈發清洌。
躁動的野火,已與躁動的魂魄一起,焚燒殆盡。
「朕若逢高皇,當北面而事之,與韓彭競鞭而爭先耳。脫遇光武,當並驅於中原,未知鹿死誰手。」
此乃梟雄肺腑之言。
薊王當前,毋需言反。
說話間,忽聽號角長鳴。薊國精騎高舉「薊討虜校尉文」之大旗,呼嘯而至。
數千精騎,人馬具裝。玄甲襯白刃,寒光照鐵衣。
殺氣騰騰,看的城頭守軍,寒氣直升。
數千精騎卻並未急於攻城,列陣營下。待機關兵車抵達,這便圈建營地,與黃巾大營對峙。
張饒苦笑:「北有童諺:『甲騎具裝,刀劍無傷;遇火不焚,遇水不沉。』前半句確是真。後半句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也。」
郭祖卻點頭道:「後半句亦是
1.22 毋需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