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城門緊閉,環顧周遭如常。
陳宮終是安心。
廣武城依山而建,為鴻溝水中分。懸樓列肆,因薊王而興。薊國營城術,神工鬼斧。昔日陳宮為敖倉令時,所守孤城,今已為濱河雄城。薊人常以廣武,與南廣陽相提並論。足見今非昔比。
廣武山,昔稱三皇山,又曰敖山。楚漢相爭之際,漢王調廣武君李左車,於此授太子兵法,因而名之。
東西二城,雄踞山巔。扼守大河並鴻溝,「丁」字水路交匯之要衝。效仿大震關城。自上而下,重樓高閣,鱗次櫛比。與山水草木,共長天一色。鴻溝大堤,遍植苜蓿,列栽垂柳。紫花開放,柳絮飛揚。號稱「金堤垂柳」,乃廣武八景之一。
前漢平帝時,黃河決口,水入汴渠,泛濫六十餘載,今漢明帝永平十二年,發民工數十萬人治河,由王景主持,經滎陽至千乘海口,築左右二堤。被後人稱之為「金堤」,取固若金湯之意。
薊王繼往開來。遣薊國能工巧匠,並兩岸民人,擴建城港。乃經千里薊國渠,順下漳水入大河,再穿四瀆八流,舟行內外循環水路之最佳中繼港。
日有千帆往來。
故城門四閉,然港口仍開。
更加呂布、陳宮一行,乃由南向北,經南門入城。視線受阻於廣武山城,不知敖倉港中,蓋海已先至。
送天子車駕,入城中官舍。洗漱用餐,待明日,當可舟發洛陽。
陳宮竊以為,勝負定矣。
只因篤定,即便假天子,被百官窺破。兩黨棋峙,互相掣肘。情急之中,斷難有作為。更有甚者,王太師必阻追兵。而曹孟德,後知後覺,鞭長莫及。
且陳公台,智計百出,無有不中。得意忘形矣。更加私心作祟。不欲與司州牧黃琬,分救駕大功。同為二十里。西驅虎牢,並北上敖倉。利弊幾何,孰成孰敗,猶未可知也。
奈何「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天子入舍。
忽見一人,披上公朝服,背身而立。
董侯脫口而出:「太師。」
來人聞聲下拜,正是太師王允:「老臣,叩見陛下。」
「太師何以先至。」董侯出口既已心知。
太僕伏完,乃出王允公府。若無王允授意,區區不其侯,又豈敢謀此,偷天換日之局。
「陛下無恙否?」王允不答反問。拳拳之心,日月可鑑。
「朕,無恙。太師安否。」勝負已定,王黨一統朝政,指日可待。此時此刻,董侯和風細雨,極盡禮遇。亦是「識時務者,在乎俊傑」。
「老臣,死罪。」王允以頭觸地。
「太師,言重。」董侯伸手攙扶,出言寬慰:「謂『事急從權』。朕心,甚慰。」
王太師,聞聲淚目。君臣二人,心有戚戚。
待呂布、陳宮入舍。這才驚見王允先至。
呂布、陳宮,心中一時驚疑不定。
「叩見陛下,拜見太師。」呂布、陳宮,雙雙伏地。
「汝等,知罪否。」太師擲地有聲。
不等呂布,抱拳反問。陳宮高聲奏對:「臣等,死罪。」
呂布聞聲,悶悶不樂。
「以卑位謀為大逆,欲以危漢室宗廟。『大逆不忠,無過此者』。」太師為二人定罪。
比起呂布,憤憤不平。陳宮卻坦然應對,甘之如飴。竊以為,不過君前立威,而已。陳宮宦海浮沉,焉能不知,官場慣例。
饒是少年天子,亦心知肚明。見時機一到,這便出言紓解:「呂將軍,陳主簿,一路伴駕,未曾有失。功過相抵,當可免罪。」
「老臣,遵命。」王允果然避實就虛。
「臣等,叩謝陛下。」陳宮攜呂布,五體投地。
天子又言道:「朕,車行一日,頗為倦怠。明日上洛,太師,以為如何。」
「喏。」天子金口玉言,王允無所不應。
這便恭送天子,入後院精舍歇息。
待前舍之剩,寥寥數人。見陳宮頻頻示意,呂布強顏歡笑:「太師……」
「
第2388章 1.277 中曲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