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華雄已縱馬奔出。
烏騅馬千里神駒,風馳電掣。若被張飛搶先,人借馬速,大力一擊。牛輔便是先例。華雄竊以為,張飛勇冠三軍,丈八蛇矛,又得長兵之利。非近身不能與敵。
張飛輕輕踏鐙。烏騅高揚前蹄,電射而出。
蛇矛破風,噝噝作響。
人馬交錯。華雄雙手握刀,奮力劈出。九尺長軀隨刀勢,摧壓而下。猿臂加刀柄,當不比丈八蛇矛弱。
蛇矛,二面曲刃。矛頭左右兩尖,呈「丫」字形。宛如巨蟒血口大張。故又稱為「曲刃兩尖矛」。
平時殺敵,只用曲刃斷頸。與敵斗降,則用矛尖格擋。
正如眼前這般。
烏影一閃。矛尖正中刀刃。電光石火剎那間。猛張飛,虎腕一抖。兩尖矛,如噬人鐵蟒,一口絞死刀刃。
二將擦肩。張飛如漁夫甩竿,又似策馬揚鞭。丈八蛇矛,撐臂大迴環。
先前華雄為占先機。雙臂高舉,半身斜跨,合全身之力,奮起一擊。身形不穩,重心傾斜。被張飛絞住兵刃,借人馬換位,往身後一送。
好似船夫撐篙,順勢一推。
華雄連人帶刀,撲下馬背。
翻滾落地,雖無大礙,卻也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一時動彈不得。
兩尖矛絞著兵刃,被猛張飛送到身前。
「此式何名?」華雄伸手捉刀,拄地站起。
「蛟(絞)式。」張飛咧嘴一笑:「能奪人兵器。」
「若遇鞭、錘,又當如何。」華雄又問。
「自有它法,破之不難。」張飛沖背後二崤城一指:「且去城內歇息,俺去去便回。」
「喏!」願賭服輸。華雄一合落馬,勝負已分。何須再戰三十合。猛張飛粗中有細,此戰足見一斑。
提刀上馬,目送張飛與騎士相會,呼嘯而去。華雄忽有頓悟:「丈八蛇矛,短距剛猛,長距陰柔。張飛粗中有細,上將之姿。」
丈八蛇矛,可比鋼條。短時剛直,長則變「軟」。張飛所修矛術,必然可長可短,可硬可軟。
長短皆宜,軟硬兼施。
名義上。幕府五校,不算輔兵,滿編萬二千五百人。然自大震關回。各校五千人馬,皆豪勇猛士。滿打滿算,二萬五千人,皆是精中之銳。尤其關羽、張飛,薊王二義弟。官俸、爵俸、家俸,乃至因功得賞,多半用來武裝麾下兵馬。猛張飛平羌亂時,嶄露頭角。又勤學苦練,日日不綴。知行倍增,一日千里。
奈何洛陽街衢縱橫,閭里交錯。亂兵化整為零,四處逆竄。亦非一蹴而就。
待關羽、張飛,率領麾下龍、虎騎。屠盡董卓、丁原亂兵。已日薄西山。饒是如此,仍有小股亂軍,殺人放火,負隅頑抗。到處濃煙滾滾,宛如末世。
右丞賈詡,當機立斷。調派繡衣吏下山剿匪。血戰一日,人困馬乏。關羽、張飛,領兵回營。清點兵馬,整修兵器。飽食酣睡,待明日再戰。
函園內人頭攢動,湧入洛陽民眾過半。
徐晃、周泰,麾下兵馬,困守園中,不可輕動。
待董卓、丁原,單騎入城。跪地請罪,與大將軍何進相見。
何進卻一聲長笑。將二人把臂扶起:「一切皆如我所料。關羽、張飛,便有萬夫不當之勇。奈何洛陽四郭之地,百萬之眾。血戰一日,人困馬乏。再加洛陽城門,已被袁紹接管。幕府雄兵,如何還有餘力,捉刀攻城。此乃,緩兵之計也。」
董卓、丁原方才醒悟:「大將軍乃用我等,阻幕府雄兵。」
「正當如此。」何進手指宮廷:「宮內黃門,死傷慘重。今夜當可破敵。」
「破城又當如何。」董卓追問。
「誅內宦,『清君側』。」何進目光閃爍,言外有意:「刀劍無眼,生死無怨。縱有『無辜』慘死亂刀之下,亦非我之所願。」
「喏!」董卓、丁原心領神會。洛陽號稱無郭之城。城內與城郭,天壤之別。函園在城西五里。若要強攻洛陽城,絕非旦夕之功。那時,勝負已分,大局已定。
只是董卓、丁原以身飼虎。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