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西郭,大將軍府。
如前所言。張濟等人,為求活命,自揭老底。與董重劃清界限。大將軍,樹倒猢猻散。唯有閉門謝客,惶惶不可終日。
門可羅雀,車馬漸稀。
不料今日,竟有貴客登門。
聞不其侯親至。董重大喜之下,開迎客中門。
賓主落座。不其侯傳語敕命:「上巳將至,陛下泛舟於東流水上。百官伴駕同行,又豈少大將軍。」
「陛下聖恩,臣……」董重垂淚下拜,感激涕零。
不其侯伏完,寬慰道:「大將軍,切莫過於傷懷。陛下言,時宗親諸劉齊聚。大將軍當攜家小同往。」
言罷,目視董重。眼中別有深意。
「臣,遵命。」董重心領神會。知其必為人所害。陛下全護之意,何必多言。
北軍大營。
黃門令左豐,親來宣詔。
張濟今已拜廷尉。位列九卿,上巳假節,焉能不伴君左右。
待左豐出營。張濟徐徐收攏笑意。
張繡問道:「叔父何意?」
「託病不去。」張濟答曰:「今各為其主,豈能再聽命於董侯。」
言罷,又冷笑:「大難臨頭,猶不自知。董侯,孩童心性,倒也罷了。王允、呂布,竟也侍奉如故。何其不智也。」
「閣下主記蔣干,已將各方詳情,悉報薊王。料想,不日當有定論。」張繡言道。
「薊王恪守臣節。卑不謀尊,疏不間親。帝王家事,人臣大忌。何況,我等聽命於史侯,有何所懼?」張繡所患,張濟心知肚明。
「史侯不過弘農王,合肥侯亦無大義。二人皆為廢帝。薊王何懼?」張繡一語中的。
「畢竟,廢帝詔書存疑乃其一。賊臣無道乃其二。故叔侄二人,皆有情由。且看我等,信與不信,俸不俸主。」張濟亦有長進:「終歸,於我有利。」
「叔父所言,非人臣為也。」張繡直言。
「亂世將至,群雄逐鹿。誰為臣主,未可知也。」張濟擲地有聲。
「……」張繡一時無言。許,這便是所謂「人心思亂」。
東郭粟市,袁紹大營。
「董侯上巳出遊,可有所謀?」袁紹得報,心生疑竇。
袁術笑答:「縱天下之大,董侯又何去何從。」
「莫非欲暗度陳倉,出奔薊國。」袁遺言道。
「薊王欲立麟子為帝,天下皆知。」袁術笑嘆:「昔『天降流火,麒麟送子』。眾皆以為,種出薊王矣。」
袁紹卻道:「然卻是先帝嫡子。」正如高祖之所出。
袁遺不無疑慮:「薊國大漢一藩,兵強士附,若迎大駕,即宮易都,挾天子而令諸侯,蓄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
「薊王必無此意。」帳下謀士郭圖,起身進言道:「『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英雄並起,各據州郡,連徒聚眾,動有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薊王一代雄主,焉肯輕易屈膝。何況親疏有別,扶董侯,不如立阿斗。故卑下竊以為,薊王必不會畫蛇添足,恭迎漢帝。」
袁紹欣然點頭:「公則所言極是。然董侯此舉,亦不可不防。」
袁術遂道:「董侯暫居瑤光殿。泛舟出遊,畢經陽渠,順下洛水。可命孟德,遣鬥艦一隻足矣。」
「不可大意。」袁紹言道:「傳命孫文台,亦出鬥艦一隻,與孟德上下截擊。」
「喏。」
袁紹又叮囑道:「畢竟天子,不可逼迫太甚。更不可舟入函園,失禮玄德在先。」
「遵命。」心腹自去。
稍後,袁紹又問:「張濟言,史侯稱帝,我主稱皇。可效『孝仁皇』,享天子儀制。稱制壽春,置『淮南尹』。諸位以為如何。」
「建寧元年,竇太后詔,追遵(靈帝)皇祖淑為孝元皇,夫人夏氏曰孝元後,陵曰敦陵,廟曰靖廟;皇考劉萇為孝仁皇,夫人董氏為慎園貴人,陵曰慎陵,廟曰奐廟。皆置令、丞,使司徒持節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