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宗言道:「主公情長謀遠,四百年未有也。」
服虔環顧左右,又看兩岸。不禁慨嘆:「主公每有多出,必有所指。立匠人城於此,先前不解其意。聞先生之言,茅塞皆開矣。」
典出《孟子》:「山徑之蹊間,介然用之而成路;為閒不用,則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
儒宗言道:「之於墨門,歷代君王多用其奇(淫),唯主公用其技(巧)。」
略作思量,服虔試言道:「譬如光武戰昆陽。『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
「當是墨門霹靂發石車。」儒宗答曰。
先前不得而知。待入薊國,窺見霹靂車,發火石之貌,這才幡然醒悟。「流星墜營」、「雲如壞山」,乃是霹靂車陣,火石順風射出,煙尾留空是也。當營而隕,凌空而散,乃濃煙被風吹散也。
正如天降流火,麒麟送子。將兩種異象,自行串聯,故神乎其神也。
服虔這便醒悟:「先生所言極是。歷代君王多用其奇。奇者,不可告人也。唯主公用其技。技者,廣輸天下也。」
「《書》曰:『(商王)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儒宗亦嘆:「今日方知,奇技、淫巧,大有不同。」
「裁彎取直。」服虔一語中的。
儒宗笑道:「便是主公所言『揚長避短』。」
遊歷大利匠人城。重登三足踆烏船宮。正殿金碧輝煌,琉璃暖玉生香。
遂開宮宴,君臣同樂。
而後,順下巨馬水路,泊於南港。一日游罷。
百官車駕下船,各自回府。
薊王亦乘王駕,返回宮城。
待正臘,再赴靖陵,告廟祭祖。
「安車蒲輪,束帛加壁」。蒲草纏輪,當可避震。束帛加壁,足以遮風。薊王發揚光大。鋼輪寬扁,裹纏牛皮筋條。再加板簧、坐墊,多管齊下,一路安穩。車廂闊長。側開二門,四面車窗。清鋼琉璃未成時,唯開前窗並側窗。門上皆無窗。今清鋼琉璃大成。搪瓷護甲,四面琉璃。內罩鋼絲帷幕,刀箭難傷。車前御艙,三面清鋼琉璃窗,額上望座,舍琉璃窗,置鋼絲網。足可備弓弩來襲。
薊王出巡,必有伴駕。
前後車隊,皆出門下。左右騎從,皆為繡衣。待入宮城,車馬列隊宮門前御道,唯王駕入城。而後隨行人等,轉入門下署寺交令。至此,護駕畢。
宮內守備,則轉交三百函園姬,並三百雲霞衛。
話說,洛陽南北二宮羽林,亦不過數百之眾。薊王宮一里之回,七重錯落。遍布天羅地網,還有觀天閣女仙居高守備。安全無虞。
見時辰尚早。薊王遂升瑞麟閣理政。稍後,再回合歡殿,安寢不遲。
「業精於勤,荒於嬉」。又說「功業著於百姓,百姓以平」。家國天下,斷不可有一日之疏。
萬歲塢,魚梁台。
牛輔入殿通稟:「稟丞相,卑下幸不辱命。」
「且如實說來。」董卓眼中,精光一閃。
「喏。」牛輔言道:「不其侯伏完、左中郎將呂布、司隸校尉桓典,家中用度,皆出函園列肆。亦或是陽港雙市。平日足不出戶,多由家中奴僕,外出採買。然,唯有一人例外。」
「何人例外。」董卓遂問。
「左中郎將呂布髮妻,嚴夫人。」牛輔嘿聲一笑。
「為何,獨此婦例外。」董卓又問。
「丞相有所不知。」牛輔答曰:「嚴夫人,乃出下邳嚴氏。其父嚴調。前拜安世高為師,故於名中加「佛」字,自稱嚴佛調。曾與安息商人安玄,共譯佛經三卷。後安玄出仕輔漢大將軍幕府,駐守燔史關。領幕府車隊,年年南下冰原。故嚴浮調,亦從白馬寺,隻身赴此關。與安玄共譯新經。家人則留居洛陽。因常得安素接濟,故才以其女配呂布。」
「安素乃安世高之女。今為薊王貴人。」董卓轉而又問:「然與呂布何干?」
「聞,呂布與安素,義結金蘭。乃為義兄妹也。」牛輔答曰。
「後事如何?」董卓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