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童子偷偷轉過頭,再悄悄豎起大拇指,這種話,還真就只有寧姚敢說。
瞧瞧,什麼刑官,屁都不敢放一個,呦,還有臉笑,你咋個不笑掉大牙嘞?
豪素斜眼望向那邊。
白髮童子立即躲回去,縮了縮脖子。
小米粒反正什麼都不懂,只管手持行山杖,站著不動,為身後那個白頭髮的矮冬瓜,幫忙遮擋風雨。
黑衣小姑娘,對那個男人咧嘴一笑,趕緊變成抿嘴一笑。
豪素笑著點點頭,算是與小姑娘打過了招呼。
小米粒立即學那好人山主,懷抱綠竹杖,低頭抱拳,老江湖了。
寧姚介紹道:「小米粒是落魄山的右護法。」
豪素小有意外,陳平安的家鄉山頭,就找了這個洞府境的小精怪,當護山供奉?
男人站在廊橋中,看客不一樣的心境,同樣的景致,就是兩種風情。
寒山冷水殘霞,白草紅葉黃花。
本來打算與寧姚打聲招呼就走的男人,猶豫了一下,以心聲言語道:「讓他小心些暗處的算計。約莫有那麼二十來號人,分散九洲,至於具體是誰,有誓約在,我不能多說。」
話就說這麼多。
哪怕能說,他也懶得講。
寧姚笑道:「誰該小心,還說不定。」
豪素嘆了口氣,莫不是世間任何女子,只要喜歡了誰,都是這般沒道理可講的?
豪素說道:「撇開我那點沒道理的成見不談,他當隱官,當得確實讓人意外,很不容易了。」
寧姚說道:「我不覺得意外。」
豪素一時語噎。
汲清偷偷笑著,這個寧姚與年輕隱官,好像是截然相反的性子啊,兩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豪素笑道:「在劍氣長城那些年,相較之下,不管是比起蕭愻,還是陳平安,就我這個刑官,當得最無所事事,等到此次了卻心愿,與仇人算清舊賬,以後只要還有機會,能夠純粹以劍修身份,為飛升城出劍,責無旁貸。」
寧姚抱拳致謝。
豪素告辭離去,劍開夜幕,帶著嫡傳和婢女一同離開夜航船,準備安置好身邊兩人後,就孑然一身,悄然趕赴中土神洲。至於那座百花福地,就不去了,相思了無益,見不如不見。
離開了夜航船,大海茫茫不知何處,豪素看了眼夜幕星象,找准一個方向,御風時豪素與嫡傳弟子提醒道:「杜山陰,記得那個承諾,學成了劍術,必須殺絕浩然天下的山上採花賊。如果你毀約,就算我無法親自問劍,你一樣會死。」
杜山陰先前有些魂不守舍,聞言悚然,恭敬說道:「師父,弟子一定會信守承諾,此生躋身飛升境之時,就是山上採花賊滅絕之日。」
不知道師父與那百花福地有何淵源,以至於讓師父對山上採花賊如此痛恨。
豪素點點頭,「有汲清留在你身邊,以後你就算想要開宗立派,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將來有了自己的山頭,祖師堂就別掛我的畫像了,你就當自己是山澤野修,沒有什麼師承,杜山陰就是開山祖師。不過遇到難關,只要我能夠出劍,答應幫你出劍三次。我給汲清留下了一封密信,當你身陷絕境之時,就是退路所在,記得不可提前看信。」
豪素抬頭看了眼天幕。
我當少年時,盛氣何跋扈。向秀甘澹薄,深心托豪素。
覺昨是而今非,看過幾回滿月。
杜山陰是謹小慎微的性子,不適宜問的絕不多問一句。在豪素這邊,遠遠不如侍女汲清那麼隨意。
汲清好奇問道:「主人,我們真不去百花福地看看嗎?」
說到底,她還是希望能夠在刑官身邊多待幾天,其實她對這個杜山陰,印象很一般。
豪素搖頭道:「不去了。以後你和杜山陰,可以自己去那邊遊歷。」
汲清有些想不明白,欲言又止。
豪素說道:「不要多問。」
汲清赧顏一笑。
其實豪素真正念念不忘的,不是百花福地的那位花神娘娘,她只是相貌酷似一位家鄉女子。豪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