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出劍斬殺一位上五境修士後,避難遠遁,機緣巧合之下,逃到了百花福地,在那邊曾經有過養傷練劍幾年的安靜光陰。
在他從家鄉福地飛升到浩然天下之前,其實曾經與一個女子約定,一定會回去找她。
當時的豪素,志得意滿,將只存在於古書記載上邊的「飛升」一事,視為囊中物,立誓要要為家鄉天下的有靈眾生,開闢出一條長生不朽的登天大道。
為後世開闢新路者,豪素是也。
只是沒有想到,就因為他的「飛升」,引來了浩然天下各大宗門的覬覦,最終導致福地崩碎,山河陸沉,生靈塗炭。
等到遠遊客再回首,故鄉萬里故人絕。
所以這位劍氣長城的刑官,才會不喜歡任何一位福地主人,但男人真正最憎惡的人,是豪素,是自己。
靈犀城那邊,寧姚因為刑官隨後出劍,打破渡船禁制離去,她擔心陳平安誤以為自己與刑官起了衝突,就與城主李夫人打了個招呼,又劍斬夜航船,這才帶著裴錢她們幾個去往別座城池。
寧姚笑問道:「小米粒,記得我遞出幾劍了嗎?」
小米粒神色認真想了想,「記得不了,好像不多唉。」
寧姚笑道:「那就好。」
裴錢背著大籮筐,鬆了口氣,心中默默在賬簿上邊,又給小米粒記了一功。
小米粒哀嘆一聲,一邊用行山杖戳著地面道路,一邊撓撓臉,可憐兮兮道:「好人山主雖說是忙正事去了,肯定每天覺得度日如年哩,想一想,怪可憐的。」
白髮童子一拍額頭,手掌狠狠抹臉,這個小米粒,真是半點沒白當那落魄山的護山供奉。
裴錢問道:「師娘,飛升城那邊的劍修,會想念師父嗎?」
寧姚笑著點頭,「會的。」
裴錢猶豫了一下,「印象好嗎?」
寧姚點頭,「老人,年輕人,對他的印象都不差。當然肯定也有不好的,不過數量很少。」
尤其是飛升城年輕一輩的劍修,練氣士和武夫。
對那位獨自留在城頭上的隱官大人,什麼觀感?
幸虧是自己人。
裴錢笑道:「那以後我就去那邊的天下遊歷啊。」
寧姚想了想,這是什麼道理?
靈犀城廊橋中,雙手籠袖的鹿角少年,輕聲問道:「主人真要卸任城主一職?給誰好呢?這麼多年來,來來往往的渡船過客,主人都沒挑中合適人選,城內駐留修士,主人又看不上眼,我們與渡船之外也無聯繫。」
李夫人笑道:「放心,肯定不會是讓那仙槎來當城主。」
鹿角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只要一想到那個老舟子,就要讓他心生煩躁。
多年之前,仙槎乘舟泛海,無意間碰到了夜航船,那次身邊沒了陸沉,依舊非要再次登船,說是一定要見李夫人,當面道謝,沒頭沒腦的,靈犀城就沒開門,那個仙槎就兜兜轉轉,在夜航船各大城池之間,一路磕碰,這裡吃閉門羹,那邊碰了一鼻子灰,隔三岔五的,老舟子就要忍不住罵人,罵完被打,被打就跑,跑完再罵,打完再罵,鐵骨錚錚
老舟子足足耗費了百年光陰,還在那邊死撐,非要走一趟靈犀城才肯下船,看架勢,只要一天不進靈犀城,仙槎就能在夜航船一直逛盪下去。
最後主人實在看不下去,又得了船主張夫子的授意,後者不願意仙槎在夜航船逗留太久,因為說不定會被白玉京三掌教惦念太多,一旦被隔了一座天下的陸沉,藉機掌握了渡船大道所有玄妙,說不定就要一個不小心,夜航船便離開浩然,飄蕩去了青冥天下。陸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甚至可以說,這位白玉京三掌教,只喜歡做些世人都做不出來的事。
李夫人這才與仙
槎見了一面,不曾想這個老舟子,真是個的的確確腦子進水的,鬼打牆百餘年,就真是只為了與她道謝一聲,說李夫人有首詞寫得天地間最好,第一好,什麼蘇子什麼柳七,都烏煙瘴氣寫得啥玩意兒,遇到了李夫人這首詠花詞,全要靠邊站
原來李夫人曾經隨手寫過一篇詠桂詞,不過是她自比桂花。
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