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步緩行的寂淨,架著肩上昏沉的陸劍痕,曲曲折折、迂迂迴回的穿越著廟舍的包圍,向廟內深處走著,走著。
狼狽的二人,身後的影子都是那麼落魄、僵硬,叫人根本看不出這像一對父子,可是,從餘暉拉長的身影看去,彼此攙扶、倚靠的兩人,也不像是先前水火不容的一對仇人。
寂淨的腿在發顫,他的臉頰已經滲出汗跡,因為他在強忍著體內紫炎邪功的侵害,亦在托著肩頭身軀沉重的陸劍痕。
陸劍痕的身子在顫抖,他的手也在顫抖。他不想靠在這個人的肩上。他祈盼著此刻手裡能多出一把劍,多出一分力,哪怕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一分力,都可以殺死這個給他依靠的人!因為,此時的寂淨,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終於,迷迷糊糊的陸劍痕不知道被寂淨帶著走了多久,最終,好不容易停在了寺廟深處,一間不見天日的密室之外。
「要在這裡殺我麼。」伏在寂淨肩頭的陸劍痕,平靜的盯著寂淨,平靜的說道。
然而,一向沉默寡言的寂淨,依舊沒有回答陸劍痕的疑問。
「你應該在人前動手的,為武林除害,大義滅親.何等威風,何等顯耀啊.」
寂淨依舊是一言不發。他用一隻肩架著沉重的陸劍痕,用另外一手費盡全力,才緩緩推開了密室堅實的石門。額頭大汗冒涌的寂淨,來不及擦去汗水,就架起陸劍痕,快步向著密室之內走去,身後的石門,在二人後腳剛邁進密室的一剎那,「轟」的一聲,重重合上了。
密室之內,燭火昏暗。
就算寂淨與陸劍痕二人,相視對坐,近在咫尺,兩人也僅僅只能模糊的分辨出對方的輪廓而已。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黑暗中的寂淨終於開口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陸劍痕冷冷的回答道。
或許陸劍痕這樣的回答,寂淨早已料到,只見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改口問道:「那你想知道你娘的事麼?」
「住口!你不配提起我娘。我想的事,就是殺了你,給我娘報仇!你這個狗賊!」
「罵得好!罵得好.要是殺了我,你能放過其他人麼?」
「能!」
果決的話音剛一落下,陸劍痕就隱約感到黑暗之中,有一雙手臂兇狠的向自己抓來。接著,自己的雙手就像拎柴草一樣,被粗暴的提起,跟著一對溫暖的手掌,便抵在了自己的雙掌之上!一臉茫然的陸劍痕,還沒弄清寂淨這是要幹什麼,就感到自己的體內突然酷熱難當,如熊熊烈火在肚中燃燒一般,烤的他燥熱難耐、大汗直流。強忍燥熱的陸劍痕,就在自己感到快要忍受不下去時,這股躁動的熱勁,忽然又憑空消失了!一瞬間,熱氣充盈的體內恢復平常,再無不適之感。難得片刻喘息的陸劍痕,也終於尋得短暫的放鬆。誰知熱勁剛剛消散,體內隨之而來的,又是被冰冷陰森的一股寒氣所占據,這股刺骨的冷氣在他體內四處亂吹,凍的陸劍痕如同墜入深不見底的冰窟之中,手腳一個勁的打著冷顫,口齒不停的瑟瑟哆嗦。寂淨這個卑鄙小人,是要對自己做了什麼?陸劍痕緊緊攥著寂淨的手,暗暗想著。這一冷一熱的真氣周而復始,循環往復的流轉在陸劍痕體內,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在這水深火熱的冰火兩重天中掙扎的陸劍痕,漸漸感到,自己最後的清醒,也要慢慢被這烈火燒盡、被這寒冰凍穿!
「寂淨!有本事就殺了我!別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我求饒!」被體內循環反覆的冰冷和灼熱煎熬的陸劍痕,已經感到自己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痛苦不堪的他嘴上雖然強硬,但心裡卻希望,寂淨能給他個痛快的了斷!
面對陸劍痕的責罵,雙掌緊緊對在他手上的寂淨,良久才緩緩動了動嘴唇。昏暗的燭火點綴下,讓人看不出說話時寂淨,他的臉上是什麼神情。只是沙啞低沉的聲音,和他之前底氣十足的說話聲截然不同,簡直判若兩人!
「二十年前,我還只是遠山寺的一名和尚。不過,在當時的武林中,也算是名噪一時了。在旁人眼中,我是個得道高僧,是遠山寺百年難得的奇才,或許一路走下去,以後還可能是遠山寺的住持。不過這一切,在遇到你娘顏盈之後,都變了。」
在聽到自己母親的名字,從眼前這個親手殺了她的仇人
第七章 深仇積怨一朝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