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蹲天,月色溶溶。
玉女峰瀑布下的水潭散發淡淡銀光,如浸透仲夏夜的蒼白涼意。
綠葉陰濃,晚蟬淒切,零落峰崖絕壁。
亥時許。
一陣山風驟然鼓盪,滾滾殺氣自玉女峰下蔓延鋪陳,各般兵刃鋒芒閃爍,不曾憐惜月華柔和,魯莽地切開山色夏夜。
近七十名黑衣人停步峰下。
諸位高手各提耳力,聞聽山澗流水、鳥雀嚶嚶,蟲鳴啾啾。
除山川所奏的仲夏之曲,那就只剩眾人呼氣吸氣的聲音了。
陸柏皺眉:「德諾的消息還沒傳來,不知是否得手。」
「沒那麼容易,」樂厚的聲音傳來,「如今又多了衡山派的人,岳不群謹慎得很,他很難找機會下手。」
「待會斗將起來,他找機會偷襲也是一樣的。」
他話音才落,有一道低澀沙啞的聲音念出幾個字:「錦上添花罷了。」
話語很是隨意,顯得胸有成竹。
甚至還有一絲狂傲。
尋常黑衣高手不會這般與太保們說話,白板煞星卻與眾不同。
雖是嵩山黑道人物中的一員,他深受器重,與左冷禪談的卻是交情。
安排他出手,便是要把今夜的敵手抹成白板。
費彬嘿嘿笑道:「老前輩,今晚就瞧您的手段了。」
白板煞星亮出一柄寶刀,刀光反射縷縷月華,照亮了狹窄眼眶上的白眉。
他淡然作答:「人頭滾滾,又有何難?」
三大太保笑了,相信白板煞星有這個實力。
少頃,前方一名探路弟子返回。
前日被引到此地的魔教已經替他們擋掉了山上的滾石落木,料想短短半天也準備不起來。
不過為了減少損失,還是先派人作哨查探。
「峰上與日間一樣,也沒聽到甚麼聲響。」
聽得探子話,方才狂傲的白板煞星反而沉聲質疑:「怎可能沒有聲響?」
「難道守山道的弟子也沒瞧見嗎?」
「沒瞧見,」探子回:「月光亮得很,我已經上到玉女峰,那四五座粉牆大屋也看到了,就是不見人。」
「與我同去的師弟,此時還在峰上。」
陸柏頗為謹慎:「岳不群怎可能不防備?必然有詐。」
樂厚搖頭:「我們一直守著山道,那六個怪人沒回來,華山沒有強援。」
「這只能是空城計。」
泰山派與劍宗的人也發表一番看法,雖覺有些不妥,但仗著實力遠勝對手,一幫精明的江湖人還是上了峰去。
不多時,順著陡峭石階往上看到一處高崖。
再往上,就是華山守山弟子住的大屋。
「咕咕~!」
先前那名來到此處的探子擅口技,一聲鳥叫惟妙惟肖。
可是
之前與他一道來此的另外一人,在他連學三聲鳥叫後都沒有回應。
玉女峰高崖上
正有一具屍首!
細細觀察,這屍首的元宮穴有一道傷口,血流得很少。
若這道傷口往上來一點到神闕穴,定然算不上大礙。
可臍下元宮亥時傷,恰似猴兒入肚腸。
死穴被打,他就死得徹底。
「先上去!」
一眾黑衣人發現不對勁,不願留在山道上。
他們躁動之時,玉女峰上突然喊聲大作。
「魔教在山道上,殺!!」
粉牆大院中,早就埋伏好的華山衡山弟子一溜煙衝到崖邊。
有的舉起石塊,有的懷抱尖頭巨木,狠狠朝下方人堆中丟去!
若是人少,他們還能在下邊避一避。
此時黑衣人站位較為密集,總不能朝懸崖下跳。
有人靠著身法躲,有人用手上兵刃將石塊與巨木朝懸崖下撥,還有人發出沉悶的哀嚎聲。
嵩山派早有準備,立時有數名黑衣人衝到前方,舉起寬厚門板,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