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上的一處,站著觀看劍會的人裡面,有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美須中年官員。
看著踏進那座青殿的丁寧,他身旁枯瘦的師爺顯得十分欣喜,無法平靜的輕聲對著他說道:「司空大人,只剩下最後的劍試了。」
在這片深紅色荊棘海之中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且才俊冊上位列第一的烈螢泓已經退出這場劍會,再加上丁寧顯露出來的對劍技的恐怖運用能力,即便是這名老謀深算的師爺,也認為丁寧在最後一個環節的比試中勝出的可能性極大。
在這名師爺看來,丁寧要拿首名只是意氣之爭,他的天賦恐怕早已獲得了岷山劍宗許多人的青睞,只要進入前十,他必定能夠獲得進入岷山劍宗學習的機會,甚至有可能得到一些傳奇人物的親身指導。屆時這名五氣過旺的少年就有可能能夠獲得長久一些,他們對於這名少年的關注,甚至可以說是投入的本錢就有可能獲得一些回報。
然而和他的欣喜相比,他身旁的中年美須官員,禮司副司首司空連卻是顯得更為的憂鬱。
司空連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對她了解不夠。」
師爺一怔,旋即想明白司空連所說的「她」是指何人,身體頓時變得冷僵起來。
「她從來不會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昔日和韓、趙、魏三朝的征戰里,她所主持的戰鬥,即便做過了數百遍的推演,蛇吞青蛙一樣安全,她都會留有強大的後手。她只是現在的身份不同,若是仔細考校,作為一個將領,她是真正百戰百勝,主持的一場戰役都沒有失敗的百勝將軍。」
司空連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緩聲道:「誰都可以猜得出烈螢泓是她的人,所以烈螢泓不會是她最仰仗的棋子,除開這個做事的習慣…最為關鍵的是,整個天下誰不知道她的冷酷?」
「替她做事的是容宮女,既然容宮女表達出了不想讓丁寧通過這場劍會的意思,那阻攔丁寧獲勝的就不只是容宮女事先安排的人手,也不只是她留下的後手。」
頓了頓之後,司空連的聲音微寒了起來:「很多人自然會尊從她的意思,幫她完成這樣的事情,她的冷酷,不只是讓人覺得不反對她就沒有問題,而會讓很多人覺得不幫助她,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枯瘦師爺的心中越來越冰冷,這是個很簡單的基數問題。
站在自己一邊的人越少,接下來單對單的劍試中,所要遭遇的殘酷戰鬥就更多。
甚至有些原本毫無希望晉級的選生,也會因為容宮女表達出來的意思,而拼命的和丁寧戰鬥。
站在丁寧身邊的朋友本來就不多。
尤其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站在他身邊的很多朋友,都很難通過這一關。
……
丁寧走進青色殿宇,青色殿宇內里沒有任何陳設,殿中央只有一條盤旋往上,長滿青苔的石道,有微涼的山風順著石道不斷的流淌下來。
丁寧順著石道慢慢往上,花了許久的時間,終於到了出口。
夜色正濃。
出口外面就是他們先前吃東西的山谷。
簡陋的屋棚里,點著幾盞油燈。
油燈的火光照耀著他的身影,顯得他的影子很孤單。
丁寧拖著孤單的影跡,走入了屋棚,屋棚里的飯菜已經收拾一空,此時放在桌面上的只有一些最普通的白紗布,還有一些細小但尖利的鋼針。
丁寧取了根鋼針,在油燈的火苗上燒烤了片刻,然後擦去了針上的煙跡,開始耐心和仔細的挑掉身上到處都是的斷木刺。
淨琉璃的身影又在他看不到的上方某處崖上出現。
她長時間的凝視著丁寧,眼眸中的欣賞神色越來越濃。
木刺拔除得越是乾淨,身體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負擔就越是小,動作會越輕鬆,而且這些木刺在體內停留時間太長,必定會引起化膿等其它病兆。
只是挑除木刺的過程卻並不輕鬆。
在油燈下一根根挑出細刺會很耗神,尤其身體在已經極度疲憊,這樣的挑除木刺會讓人更加疲憊,同時每一次落針其實都是在提醒自己的身體那處地方極為刺痛,不斷的疼痛對於體力的消耗也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