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有些不敢相信。
他揉了揉眼睛,但是眼前的景物沒有任何的改變。
蘇秦就那樣站在那裡,穿著的也是仙符宗的衣衫,但和他身上的衣衫相比,領口和袖口卻是多了幾個黑線繡的符文。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也會在燕地,而且肯定在想著,以我的殘廢之軀,怎麼可能成為仙符宗的弟子。」
看著張儀不敢置信的目光,蘇秦快意的笑了起來。
他抬了抬和他的身姿和面容顯得分外猙獰和不協調的廢手,嘲諷的看著張儀,接著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原因…因為皇后。」
「皇后,鄭袖?」
張儀不敢相信,但是他知道蘇秦所說的皇后絕對不可能是大燕王朝的皇后,只可能是那名冷酷的長陵女主人。
蘇秦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張儀頭頂上方的夜空。
放佛那夜色里的月色和星光對於他而言都有些刺目,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我可以告訴你,驪陵君能夠在楚稱帝,以及我能夠從楚離開到成為仙符宗的弟子,都和她有關。你能夠來這裡,想必是因為長陵舊門閥的安排。」
頓了頓之後,蘇秦冷諷的看著張儀接著緩緩說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想你明白,她遠比你想像的要強大很多…在長陵的修行者都說她掌控著長陵的秩序,但實際上,越是出了長陵越遠,才越會真正明白她到底有多可怕。你不要以為來了這裡,便可以完全脫離她的掌控,就算來到了一塊福地,你也不要以為那些長陵舊門閥就只是平白無故的幫你,不求任何的回報。」
張儀呆呆的看著蘇秦,他開始不自覺的出汗,汗水濕透了衣衫。
他的雙手也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
他不敢去想…如果連驪陵君回楚稱帝都是有皇后鄭袖的安排在內,如果她的意思能夠影響到大燕王朝的仙符宗,那這楚燕梁大王朝的將來會怎麼樣?
「所以連那個人都死在她的手上。」
蘇秦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張儀,微嘲道:「所以我現在始終認為整個長陵最可怕的人是鄭袖,而不是那個自稱寡人的皇帝。」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儀定了定神,看著蘇秦,道:「你到底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蘇秦臉上嘲弄的意味迅速的擴大。
他大聲的笑了起來。
笑聲漸漸顯得有些悽厲。
笑得他的面容都和他手上的傷疤一樣猙獰起來。
「因為仇恨,因為不甘和執念啊,我的大師兄…在白羊洞的時候,我便一直覺得像你這樣愚鈍的人怎麼配超過我,憑什麼得到更多師叔和師弟們的喜愛。若不是因為丁寧,我想你這一生怎麼都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現在丁寧不在這裡,這是仙符宗,終於沒人打擾我們了。」
聽著悽厲笑聲里傳入耳中的這些話語,看著轉身走向黑暗裡的蘇秦,張儀又呆了呆,下意識的叫出了聲,「可是我不想和你爭什麼啊。」
「我想。」
蘇秦沒有轉身,只是他的聲音,卻是再度傳來,傳入張儀的耳廓。
……
容姓宮女沒有休憩。
她一直站在廊檐下,一直看著壓在長陵城上的沉重夜色,直到夜色漸漸退去,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
她一直等著茶園最新的消息,最終等到沒有消息。
茶園裡那人,離開了長陵。
她的身體不再顫抖。
張露陽沒有死。
但是不知為何,不死卻是反而比死更讓她難過。
她知道自己終於徹底的失去了他。
他不再愛她。
不再原諒她。
他不再接受他自己為她找的藉口。
錢道人也死了。
這個城裡,她終於沒有剩下親人和朋友了。
……
黎明往往是最睏乏的時刻。
就連淨琉璃都陷入了沉睡。
盤坐在榻上的丁寧睜開了眼睛。
他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