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約定,然而很有默契,當縐家的禮物送達之後,南泉諸鎮其餘門閥的拜禮也幾乎同時送達。
這些門閥送來的禮物都很罕見和貴重,而且都和縐家送來的白龍脂一樣,是丁寧現在很急需的東西。
除了夏家。
夏家送來的禮物是一盒茶。
這盒茶葉是產自楚地北境的「天青冰香」,這種茶葉只在楚地北境的天青三峰的雪線下才有生長,一年也唯有數兩齣產,用上等泉水沖泡時,不只是有種沁人心脾的清香,而且即便是在夏日裡也有一種冰潤清爽的回甘。 ≤≤≤,≦.≧.$
這一盒茶足有三兩,分成兩包,分別是今年的新茶和往年的陳茶,兩者之間會有不同的口感。
所以其實夏家送來的這盒茶也很罕見和名貴,純粹用於商品買賣上,價值甚至超過其餘大多數門閥送來的禮物。
然而這種茶對於喜歡享受的權貴有意義,對於絕大多數修行者而言沒有意義,尤其對丁寧現在沒有什麼用處。
這樣的一件禮物,足以表明夏家此時的微妙的態度。
然而丁寧看到夏家送來的禮物之後,卻並沒有任何的表示,依舊先去縐莊。
公羊家以山為堡,而縐家以水為牢。
三層水網和一些街巷、店鋪,很自然的組成三道易守難攻的防線,往日裡即便是生活在這些街巷和店鋪里的人們都很難察覺,然而今日裡當一些連通的石橋上的閘門落下,當一些河流的水位升高,而隱匿在河流之中的一些機關布置又顯露出來時,即便是一些很愚鈍的居民都發現縐家莊園外就像是多了三條護城河,而一些平日不起眼的建築物,都在這些街巷之中變成了陣眼和堡壘。
堅守有時候也意味著自牢,此時的縐家便是如此。
大量的修行者和縐家的私軍守著無數重要的符器,切斷了縐莊和外界的聯繫,將縐莊團團圍住。
縐家門閥的家主縐沉雲,此時卻在這三層包圍圈之外,隱匿在一輛尋常的馬車內,面色極為蒼白,心情緊張到極點。
丁寧如此公然到來,和當年巴山劍場宗主率眾親至一個地方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到來的消息被牢牢封鎖著,不至於迅速傳至縐莊深處那幾座蟒鱗山中,而且丁寧一到便馬上給出了他和其餘門閥想要看到的態度,直接來縐家面對這名供奉。然而縐家如此的調度,內里的那名供奉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感覺…若是這名供奉離開蟒鱗山衝殺出來,只可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儘可能的殺縐家人報復。
如果這名供奉有選擇的餘地,那只要發現他的存在,第一個要殺的自然是他。
所以當公羊家的人領著丁寧的馬車到來,當開始進入縐家這防衛森嚴的外三層時,他都依舊躲藏在馬車裡,依舊沒有敢出現。
他見過那名供奉的可怕,他生怕那名供奉乘著這個時候衝出來。
……
所有縐家的修行者以及軍士也都緊張到了極點。
他們的緊張來源於兩方面。
一是他們知道了內里有一名可怕的,而且被他們縐家背叛的神秘供奉存在,另外一點則在於他們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九死蠶。
看著馬車停下來,看著平靜走出的丁寧。
看著沐浴在陽光里年輕到極點的身影,他們每個人在心中響起的聲音都是,這樣的一個年輕人,難道真的是當年天下無敵的王驚夢?
那個幾乎殺光了所有進入長陵阻攔他的七朝宗師,讓那些宗師的屍體堆積如山的王驚夢?
他們看著丁寧的面目,如此清晰卻覺得虛幻,不敢相信,不敢想像。
丁寧所在的車隊是直直的行向縐家的正門。
當所有的暗閥和機關布置發動之後,要從外三層到縐家內院的正門,需要經過三座大橋。
當車隊在第一座橋前停下,除了丁寧之外,丁寧所在的這三輛馬車裡,沒有任何人有動作,甚至丁寧也只是從車廂中走出,站在車頭,卻沒有下車。
在數個呼吸的時間裡,無數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做出了無數的猜測。
然而丁寧依舊沒有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