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直到此時,從長陵受召而來,一直沉默傾聽著的黃真衛,才微微抬起頭來,迎著元武溫和而期待的目光,說道:「我能做什麼?」
元武看著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了一句似乎很無關此時問題的話:「寡人很勤勉,徐福徐大人所會的一些功法,你老師所會的功法,寡人也學習過,也會。而且自有大秦以來,大秦積累最厚的自然不是膠東郡鄭氏門閥,也不是昔日長陵那些舊權貴門閥,不是公孫氏,而是皇室。」
「帝王家又非新立,這麼多年積累,寡人所掌握的好東西,又怎麼會比那些舊門閥少,又怎麼會比膠東郡少?然而所有人潛意識裡都覺得膠東郡強過皇室,其實是寡人一直很平庸,才讓人這麼認為。」
元武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依舊很溫婉,然而不知為何,黃真衛卻聽出了其中強悍而又鐵血的意味。
「寡人帶著你去鹿山,便是因為你只要和寡人站一起,天下便沒有人殺得了寡人,現在我修為更進,你也如是,所以我和你站在這裡,便也絲毫不擔心會遭遇和徐大人一樣的刺殺。」
「寡人是這世間第一名八境修行者,現在燕齊聯軍之中即便七境宗師眾多,但不到八境,便不在寡人眼中。所以這一戰,我大秦最強大的力量,不是徐大人那劍陣,依舊是寡人。」
「寡人也曾憂心你轉而倒戈巴山劍場一方,然而時勢使然,你不幫寡人,今日長洛必破,數十萬秦軍和百萬城中百姓必將被屠戮一空。」
黃真衛聽清楚了。
他看著那三支越來越清晰的軍隊,也徹底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
「聖上你已修為盡復,想必聖上您將幽浮軍隊給皇后調用,她也將靈蓮蓮子交給您療傷。」
「聖上您直言徐大人所修的功法您也會,便是您也可以將我變成您的傀儡。這樣您無論是在調用真元,或者在身處一些險境時,便多一層保障。」
他慢慢的說了這兩句話。
「不止如此。」元武皇帝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道:「先前皇后設局,好不容易俘了商家大小姐,想以此逼迫丁寧,然而我接受了他的條件,放了商家大小姐。這條件便是祖山長生不死藥。正是因為這樁交易,皇后徹底對寡人失望,便一直不肯將療傷聖蓮子交於寡人。」
黃真衛已然明白自己的結局,然而聽到這句話,他依舊有些震驚,「烏氏祖山不死藥?」
「這祖山不死藥是真正的超越生死界限之物,然而其中卻又有著修行者無法觸及的層面,一用便會被吞噬心智,從今往後自己便不是自己。」元武皇帝嘴角泛起些苦澀意味,「寡人在接這不死藥時,便已明白丁寧是要以這不死藥令皇后和寡人徹底決裂,他最終想看的,便是皇后和寡人反目,然而寡人並無選擇,就如此時必定需要你幫助一般,若是無此藥,寡人也不可能在和巴山劍場的爭鬥中最終獲勝。寡人一直在尋找運用此藥的方法,本想巴山劍場只是偏安膠東郡,在未有足夠大軍或是丁寧突破八境之前,他們便不可能殺得進長陵,所以自認尚有時間,但誰能想到淨琉璃竟能破星火劍,竟能殺死李思,引起燕齊聯軍殺到這裡?」
「聖上知道您最讓人生厭的一點是什麼嗎?」黃真衛突然開口,他的語氣也很溫和,但這句話本身卻是讓元武莫名的一滯。
元武有些反應不過來,微怔:「什麼?」
「聖上太會找藉口。」黃真衛看著他,道:「有些明顯的事情,或者一定會發生的事情,誰都看得清,再找藉口,便容易令人生厭。」
元武神容不變,只是眉梢略挑。
黃真衛接著說道:「皇后對聖上生厭,便是因為有些事情聖上就算硬生生做了,也只是帝王霸氣,但若是做了又覺得不妥,還需要找藉口掩飾,卻是多餘。」
元武嘴唇微動,但是還未出聲,黃真衛又道:「就如此時,我受召而來,聖上也自然明白我之心意,我若赴死,也不為聖上,而為這城中百萬百姓。所以既是時勢使然,我生在秦地,受我老師之恩,一生使命便是護佑秦地百姓,我自然會應允聖上的條件,聖上又何必徒勞的為自己粉飾,又何必用聖上的私人感情,讓我生出同情之感?」
元武合上雙唇,沉默了片刻,道